月希进入翠金石门后,大门又缓缓地合上,接着门后响起齿轮扭转的声音,想必门外的铁皮又恢复成原样。
苏文将手中的火把插放在墙壁的铁托中,嗖地火光四下跳跃,接二连三的照亮了挂在墙壁上的所有火把。
一名身穿东教法衣袍的男子从阴影深处朝月希走来:“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进展如何?施蒙托主教。”月希端正站立在原地并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他开门见山道。
施蒙托眼角深刻着几道皱纹,恭维的笑起来时眼睛变得促狭:“有您的祝福,一切顺利。”
火把的光亮使这间深埋底下的场所原形毕露。
月希的面前是一张半圆的席阶,与天井之上的祭坛模样不差一二,俨然一处地下祭坛。
在祭坛正中央的位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六臂神像。
神像闭眼的模样如同静坐冥想,六只手缠握着一条吐着长信的巨蟒,巨蟒眼核怒睁,仿若在代替神明观察世人,这一整座神像安详的气质之中却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威慑。
神像的周围,也就是沿着祭坛的圆沿依次放立着十二个纺锤形的铁囚笼。
囚笼里一具具佝躯的身体一动不动,仿若皆都陷入一种令他们神态凄苦的噩梦之中。
月希之前来过这里几次,所以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感到惊奇。
月希环视祭坛的眼神匆匆而过,麻木而冷漠。他不想过多注视着那些被囚困住的人,他不能,那会令他产生深深的愧疚。那仿佛是在无时不刻地提醒自己,他为了摆脱自己的苦痛,付出了多少人命的代价。
但是,他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心软,心软意味着放弃,放弃就意味他将什么都得不到。
他不仅不能实现自己的欲望,还将背负着这群被他囚禁来的人苏醒后良心上的指责,那是他承受不了的。
他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
即使要自私地以其他人的性命为代价……
然而那名一直安安分分跟在月希身后的机械女仆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它’轻轻地活动了一下金属脑袋,不自觉地往祭坛上靠近,‘它’将所有观察到的景象,如实地反馈给另一个远在别处的真正在操控着‘它’的人。
“符阵什么时候可以启动?”月希在祭坛周旁走动。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女仆的异样,因为在他回头之时他的‘女仆’机警地早早收回乱动的脑袋,又恢复成往常温顺的模样。
“还需要一点时间做最后的修改,大人。”苏文回道。
“你们还需要修改什么?”月希语气中略带恼意,他看着覆盖在整面祭坛之上的符文阵式,庞大的脉络精细如裙边的刺绣,他看不出在哪里还留有修补的余地。
施蒙托答道:“请您稍安勿躁。我们筹备了这么久,就是为尽善尽美。”
“您为我们共同的祈愿作出的贡献,我们铭记于心,神也会感恩您的。”主教劝解道:“我同您一道都非常期待着‘降世’愿望的成功,我们都很理解您的焦急。但是时机尚未成熟,贸然启动符阵,我们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月希余光瞥向口蜜腹剑的老主教:“您已经用这样的言辞敷衍我三年了。”
“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全力支持你们,事到如今你们仍然没有任何好消息。我想我是时候考虑换一种选择。”
苏文跟在两位尊贵的人身后,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抢言道:“大人,真的就差一点点了。”
“差了哪一点?”月希扬声道。
“符阵需要的‘源泉’不够。”苏文道。
“不够?!那笼子里这些都是什么?木头吗?十二条活生生的人命供你们玩弄,还不够!”忽然月希察觉出自己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与内疚,紧忙制止住恶劣的言辞。
“在布置符阵的期间,我们已经消耗掉了三个‘源泉’,所以准确来说,现在为符阵输送能量的可用源泉只剩下九个了。”
月希回头瞪着那两个道貌岸然的教士:“这么说,你们还要我当你们的刽子手,替你们再抓来三个无辜的人。”
施蒙托沉声冷然道:“他们并不无辜,大人。这些人是我的同胞,我们一同受教,一同辉煌,一同没落,我们彼此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没有经受住人世的考验,在流亡到这处精神荒芜的西大陆,他们都抛弃了信念,抛弃了我们的神,他们与异教野合,玷污扭曲我们的真理教义,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之一。他们理应受到惩罚。”
“我相信,即使他们从这囚笼中苏醒过来,也会认清现实,这是早该降临在他们身上的天惩,我不过将其提前而已。”
“大人您也不必对此感到悔恨,您完全遵从的是神的旨意。”施蒙托主教道。
月希似妥协:“把你认为的叛徒名单给我。”
月希已经替他们抓过十二个人,不差再多三个。他早就没办法置身之外,现在以顾忌人命为由退出这个计划倒显矫情。
“感谢您的慷慨。”施蒙托笑着将早准备好的名单递呈到月希的手中。
月希打开纸单:“怎么就一个名字?不是缺三个吗?”
“在前不久,我们偶然间得到了两个。”施蒙托引领着他们的同盟绕过祭坛,来到一座囚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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