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您一早就知道它是假的?”桑尔惊道。
“嗯。”库里斯将变为灰烬的纸片用鞋尖扫进旁边的草丛里,像对待一堆垃圾,一堆他已经毫无兴趣的玩物。
为了一个明知是假的东西,白白浪费二十四条无辜的人命……最让人不安的是,这个人竟能面不改色地……
桑尔不能表现出来对此的异议,不能在这个魔鬼面前表现出异心。
桑尔压抑着从汗毛孔里涌出的凉意,道:“那我们还需要继续追查真的原典和其它圣武的下落吗?”
库里斯道:“不必,我并不在意那些没用的东西……这本虽然是假的,但其中手抄的内容是从原版上完整地拓印下来的,上面拓印的痕迹还未彻底清除,大概他们早有预料会有人来抢夺原典,提早将真的原典转移,留下这本假的……算了,我总是容易被人欺骗。”
“我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去寻找原版……是我找错了方向,它并没有被记录在原典上。”
它?
桑尔之前暗自揣测魔王需要得到原典是因为圣武的缘故,魔王需要解决掉这些流传于世的唯一能伤害他的东西,圣武是诅咒的宿敌,尤其是那十一件始祖圣武,它们的集结使用更是直接造成了二百年前魔王的死亡。可是现在看来,相较圣武的威力,魔王更在意的似乎是原典中所记载的内容。
究竟是什么呢?
桑尔小心试探地问:“大人,您不担心始祖圣武对您和诅咒构成威胁吗?”
难道最令魔王害怕的不是那十一件圣武?
“十一件圣武的全部能力仅能将我的肉体毁灭,正如他们之前所做到的那样。它们的确伤害到了我,但是它们并不了解诅咒的性质,不了解我的性质,所以他们都不能真正毁灭我……”库里斯慢转到桑尔的身后,他扶上轮椅上的把手,亲和的声音中夹杂着如深渊般的低沉:“第十二始祖圣武,你知道吗?”
桑尔摇摇头。
背后的库里斯语气里含着笑意:“那才是唯一能彻底杀死我的东西。”
桑尔一惊,却暗自将此话记在心里。
库里斯的气息忽然凑近他的耳边,只听道:“不过,你不用为此担心,它脆弱而且温柔,一碰就碎,从不会真正伤害我。”
桑尔反复思索着这矛盾的话语,他从这里面察觉出了警告,魔王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桑尔却偷偷将其记在心中,那从不被人所知的第十二件圣武很有可能就是对付魔王的最有效的工具。
“话说回来,桑尔,找到那群偷走我的东西的黑市商人了吗?”库里斯问道。
“是的,大人,我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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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希提着湿漉漉的裙摆悄悄溜回了多拉姆宫里为鬼兰治氏族安排的一间宽敞的临时寝殿,他趁着现在已是就寝的时刻,他轻手轻脚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回到房间,立刻扔掉了那双金贵的高跟凉鞋,麻利地将裹身束腰的长裙解下,他一边将自己的湿发挽起,一边走向窗前的书桌,桌上一本黑皮烫金的书籍静静地摊开,上面用东陆的文字烫绘着‘教经’一词。
月希瞄了一眼座钟上的时间,他将自己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换上了一件短衫外套和长裤,和一双便于行动的短靴,他将束挽起的头发藏于外套的帽袍下,匆忙拿过原典藏在外套内侧的暗兜里,一切妥当之后,他便以一幅干劲的男子模样偷溜出了房门。
不巧地是,他极力隐瞒的行径却被同一时刻准备溜出宫外的满发现了踪迹。
本也是一身夜行衣袍的满见到这一幕,先是疑惑,再是暗喜。他倒要瞧瞧他那深得父亲遗传的黑心姐姐背地里玩些什么花样?
如此想着,他便暂时将自己要溜出宫的目的抛出脑后,专心致志地做起跟踪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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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克驿馆里,好容易不用栖息在树顶睡在硬树皮上的格莱,此时躺在驿馆里的高档软床上却横竖睡不着了。
这种柔软舒适的床铺让他总忍不住在脑海中闪过关于他曾经的家的回忆。
格莱从床上坐起,浴室里传来阵阵的水声,雪貂在里面洗澡,他左思右想,在房间里用脚数着地砖很久,终于决定在桌上留张便条,然后他便打开一道门缝,闲逛了出去。
街上,格莱晃晃逛逛行走在人群之间,雪貂告诉他,这里是旧王都,至于怎么个旧法,反正格莱是不认识的。不过进入旧王都时,他从马车里望到某条街上立着一座令他眼熟的雕像,询问之下,竟真的是那位‘故人’的雕像,那位当年下令烧死他的提戚皇族,现如今已成为光辉荣耀的象征屹立不倒。
格莱自认是位非常记仇的小人,即使二百年过去了,即使那‘贱人’已经死透了,但是一看到那张脸,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就必须找地方撒撒他的怨气。
格莱凭着记忆回到那条立着雕像的街上。雕像的底座下摆满了花篮花环与水果,偶尔路过的人也会朝雕像鞠躬,如此敬重与膜拜的模样,看得格莱直翻白眼。
格莱真想现在就冲上去,把那道貌岸然的雕像砸得稀巴烂。
先不论现实可行条件充不充足,光是现在那雕像周围就总是有人经过,甚至有一个穿着教士服的男子直接站在雕像旁边一步不离,状似等人……在看来他得等夜深人静才能下手……
格莱按耐住心中的怨恨,就在雕像附近转悠,等待着时机,同时也寻摸起周围有没有趁手的利器,好让他能把那堆石头块砸碎。
正巧此时,一辆泔水车从旁经过并停在了一家类似餐馆的门后,格莱瞬间闪过一个阴损的念头,并在他为之窃喜并不由地一步步靠近泔水车的方向时,忽然,有人叫住他:“哎!小孩!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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