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父亲。”月希低垂道。
“晚宴按时参加。”
“是,父亲。”
回到自己的房间,月希倚在双扇门的接缝处,慢慢攥紧了拳头,大约平复了很久,她才走到衣镜前,她望着镜中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面露厌恶,想都未想,她的手便立刻抓上自己的耳朵,想将那对儿耳环扯下,然而她却停住了,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良久,因为用力过紧,捏住耳垂的指尖已然泛白。
她盯着镜中倩丽的人影,似有无尽的怨恨。
镜中的人仿佛一幅色彩斑斓的赝品油画,只要细心地就会发现那浓墨重彩下的粗鄙与虚假。
他啊,不是她。
第26章原典
红木桌上,青麦酒里的气泡浮着璀璨的烛光。
淑女名媛们的绸缎长裙,旋转的舞姿,如盛放的郁金香。
珍珠、水晶与翡翠,纷纷落缀于她们的额际,锁骨,皓腕,脚踝上,柔韧的身枝好似淋了一场繁星雨,徘徊与静待之间翩然如精灵。
相比之下,颜色稍有逊色的王孙贵族们以束腰拔起凌人的气势,用礼服修饰风度与谈吐。
一首首舞曲之中,一对对佳人退让而矜持的步调,礼仪式的笑意与冷峻之间各有各的棱角。
历代君王的威仪悬挂殿内两侧,这里,只有它们时时刻刻保持着肃穆。
透明的酒杯清脆的相撞之中暗藏着冰凉的玄机,低音的羽管键琴大肆宣扬着高雅。
入夜的多拉姆宫褪去阳光下庄严与暗藏硝烟的互搏,换上一派恍若美梦幻境中的华贵与天真,未曾改变的是人心的复杂。
氏族酒会是西大陆所有氏族结盟后,为保持统一稳定长久不衰,流传下来的政事传统。以在六族之争中唯一幸存的提戚皇族为首,每年的夏月,提戚皇宫便会举行为期十天至二十天不等的议事酒会,召请各个氏族的家主或执令者纷纷前来参与。
白日里,各个氏族的领袖们齐聚提戚皇宫的主宫——多拉姆宫,一同商讨着近一年悬而未决的事项,而入夜后,为增进氏族之间的联系,便会以欢乐的酒会舞会为名邀请各族领袖及其家眷。即使白日里圆桌前的会议是多么不快,在夜晚的酒会上的人们也不会表露一二。
这些在白日里象征着睿智与公正的一族之首的男人女人们,在夜晚酒气的微醺下也变得随意而坦白,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偏见言辞,对在场的贵公子与小姐们的模样气质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月希·鬼兰治此刻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一直没有人邀请她去跳一支舞,她穿着一袭白纱长裙,静静地站在那儿,如海边无意间飘荡上岸的盛着细碎月光的浪花浮沫,长裙别出心裁的款式巧妙地勾勒出她细弱的腰身,在娉婷行走之际,她偶尔会露出裙摆下裹在一双秀足上的缀满珍珠琉璃的高跟凉鞋,而她本人不知道的是,她这双夺目的凉鞋却在背地里惹来不少细心人的议论。
“你看她那双鞋,那是顶级鞋匠里亚·恰西纯手工制造,全世界一共就两双,一双赠给了提戚小公主作为诞辰贺礼,另一双明码标价600万密朗,我那时候就跟我爸爸提过这件事,他都没有同意让我买……没想到最后落她手里了。”
“哇,600万,鬼兰治氏族还是有钱,我哥哥还说他们家要完了呢。这一看,一双鞋600万都能轻松拿出来,鬼兰治家的普通开销指不定是多少钱呢。”
“不对,你看她上面那几个哥哥,哪有像她那么奢侈的。她呀就仗着父亲宠……”
“真羡慕啊她呀,父亲宠着,未婚夫还那么优秀。”
“你不知道吗?她的婚事早就取消了,她未婚夫被投进监牢了。”
“什么?”
“那她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呢。”
“当然是勾搭下一条大鱼咯。”
“我听说她特别‘那个’。”
“‘那个’是哪个?”
“就是……到处挑逗男人,水性杨花。”
“那不就跟木风氏族的‘小魔女’一样吗?”
“可不一样,木风的那位到底刚长大成人,仅仅是嘴皮子上逗逗,而鬼兰治这位,我听说‘经验丰富’,而且那方面特别旺盛,我听说有男人为了满足她,服用春IIIIIII药过量最后竟死在她的床上……”
旁边的未出阁的淑女们全都不忍卒听似的羞红了脸。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跃入淑女们的交谈:“小姐,能否赏光与我一舞。”
淑女们抬头望去,面前的男子容貌非凡,谦恭的姿态自有引人沉沦的风度,然而深邃而精明的眉眼与薄情的嘴唇,却暗示着他曾伤害过多少无知的心灵,人们只要细心留意完全可以透过一举一动而看到他背后劣迹斑斑的轻浮。
好姑娘们都非常的聪明,她们从来不会选阿尔·缪布洛夫·夫科萨作为伴侣的候选人,也尽量避免着与他这样危险的人物接触,他的名声在外,即使他足够赏心悦目,她们也仅仅像隔着橱窗一般远远地打量,不会轻易将自己交到对方的手上。就像花间的蝴蝶,他飞舞的模样色彩斑斓,但他停在你的指尖上时,你不难发现,他那双漂亮的翅膀下衬托着多么丑陋而真实的面目,那模样如同任何一只你所厌恶的害虫。
“十分抱歉,夫科萨伯爵,我们都有些累了,只想坐下来姐妹之间聊聊女孩子家的事。”
其中一位淑女如此回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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