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行舟故作惊讶道:“哟,这可真是多谢商掌门了。”
小二连声道“惭愧”,好似这免了费用的决定是他能做主一般,引二人前往楼上安顿。这客栈还算空荡,解行舟要了靠外临窗的厢房,以便观察动静,待小二离开后,他只放了包袱,就去逮还在磨蹭的柳十七。
“下去吃点东西,我见你饿得面无人色了。”不由分说地抓起柳十七,拍掉他肩上的风尘仆仆,解行舟不容柳十七申辩,直接把他拖走了。
柳十七毫无反抗余地,无可奈何地被他按到桌边,眼见师兄把菜单从前往后扫了个遍,最后矜持地点了两碗牛肉面。
柳十七:“……”
他不是错觉,那店小二的脸色都变了。
面要现煮,还未端上来,解行舟便剥着一碟瓜子解闷。柳十七看不懂他的意图,将凳子移得靠近他些,低声问:“师兄,为什么不回房吃?”
“不懂了吧?”解行舟终于有了机会在师弟面前耍威风,满面红光,瞬间就得意起来,好整以暇道,“听说商子怀他们包了三间客栈,另两间几乎都住满了,如今离清谈会还有十日,这间客栈自然还空着。通常压轴来的,才是有身份的人,因此我们在这,大概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柳十七看向解行舟的眼神顿时充满钦佩,生平第一次觉得小师兄平日嘴皮子功夫利索,没想到脑子竟也有用得上的时候。
解行舟笑了一声,继续道:“来的路上,你在那看刚出锅的包子时,我已经听见了一些事情。紫阳观的道长们是出家之人,此次在城外住,菩提堂没来凑热闹,妙音阁和绿山阁还在路上……十二楼——”他两指捏着一枚瓜子,轻轻地扣了扣桌案,“听说就在后院住着呢。奇怪,两阁一楼,竟然都到齐了。”
听到十二楼的名字时,柳十七有一刻恍惚,随口道:“什么‘竟然’?”
解行舟一弹他脑门:“你是不是十二楼出来的,这都不知道?妙音阁新任掌门楚恨水看上了你们大师兄郁徵,托人传递锦书绣帕,结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姑娘家丢了面子,这会儿正尴尬呢!”
柳十七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无言以对:“……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解行舟摊手道:“不过此次没想到还能和十二楼对上,从宁州过来,可谓是水千条山万重……左念也是给足了商子怀脸面。”
猝不及防从他口中听到旧相识的名字,柳十七浑身一抖,几乎顺理成章地思绪飘远了,直荡去七年前模糊不清的回忆里:
郁徵都有姑娘喜欢了吗?他还是不是从前的臭脾气?倘若十二楼也是掌门领人来,那,那岂不是——
兴许能见到闻笛?
“闻笛”二字仿佛柳十七的一缕牵挂,平时被埋在心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突然想起来便一发不可收。那几年的回忆如潮水涌来,他状似一叶孤舟,被千重浪打得飘忽不定,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可还好吗?会不会变了模样?
再有机会相见,闻笛能一眼就认出自己吗?
旁边的柳十七突然表情愁苦,垂眸不语,解行舟只当他想起了伤心事,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拍,刚要说话,门口却突然熙熙攘攘地挤进了一大群人。
“十二楼的人住在这儿吗?!”
“叫西秀山那帮伪君子都滚出来!”
“奶奶的,左念死哪儿去了?!真当我们华山派没人了吗?”
堵在门口的人大约有十几个,为首的是个堪称膘肥体圆的胖子。他怀中抱着一把剑,剑身狭窄,被他膀大腰圆地揽住,虚弱得几乎要断了。
那胖子往客栈大堂一横,空间顿时都显得逼仄了,几个客人拔腿就跑,不愿卷入纷争,柳十七刚要起身,被解行舟按住了手。他疑惑地望去,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分明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胖子声若洪钟,中气十足,恨不能让所有人都听见,运足了内力吼道:“十二楼的孙子!黄爷爷知道你们躲在后头呢!怎么,有胆子杀人没胆子对质吗?!你们杀我华山派长老全家的时候,想过今日吗!”
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但在座的听清了,却无一不胆寒,瞬间不敢再动了。
“听他的意思,十二楼灭了华山长老的门?”柳十七不可置信地问解行舟,他们的桌子在最角落,一时没人察觉,“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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