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当然是…渡荆门啊。”
我皱眉道:“你怎么和渡荆门扯上了关系?是不是裴珏衣逼你了?”
“裴珏衣?”惊鹊重复了一声,似乎是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这个名字,而后漫不经心道:“裴珏衣已经死了。”
我被惊鹊半拉半拽地往前带,看着惊鹊位扬起唇角的侧脸,我有预感,这一场叙旧,恐怕是无法单纯了。
第67章抱玉揽珮
观颐
渡荆门的老巢出乎意料的简朴,一座三层小楼,占地还没有一家普通酒楼大。
惊鹊边往里走边和我解释:“底下还有地方。”
“天镜海楼行舟分别在平洲的另外三个方向,此处是内门。外门弟子在地下建筑里,楼里都是内门弟子,门主在顶楼。”惊鹊说。
我心想渡荆门真是好残酷,不努力进内门就只能在湿乎乎的地下室打大通铺。
惊鹊带我到三楼坐下,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惊鹊抢先道:“哥哥,我很想你。”
我说:“我也是。”
“骗人。”惊鹊笑起来,“哥哥想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真是好啊。”惊鹊说,“这么多年,哥哥一点变化也没有,我却变了许多。”
我没想到惊鹊一开口就是这样的指责,但他的怨气又没有半点错处。我无措地问:“怎么变了?”
惊鹊歪头想了想:“就是…就是变了。”
我艰难道:“你…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惊鹊点点头:“这么问…看来哥哥是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我确实有些东西要和哥哥说,不过…还是哥哥来问我吧。”
我迟疑道:“你会告诉我什么?”
“取决于哥哥问了什么。”惊鹊道,“我对哥哥,有问必答。”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渡荆门?”
“不是哥哥送我来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还在渡荆门?”
“哥哥要我呆在这里,我就呆在这里了啊。”惊鹊说,“是哥哥没有来接我。”
似乎我这一趟回到人间,就是注定要来偿还欠债的一般。堆累了二十年的利息,再小的亏欠都会成为最终无可挽回的局面。我似乎从来也没有做过正确的事情,我忽视的人,沦入深渊;我重视的人,堕落阿鼻。
好像我还站在这里,是因为登临了他人血肉砌成的阶梯。
惊鹊说:“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
我只有沉默。
殷恒光问我去了哪里。
我说随便逛了逛。殷恒光看了我一会儿,说:“兄长脸色苍白,怕是受了风,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疲惫地“嗯”了一声,径自回了房。裹着被子在床上干躺了许久,睁着眼到了翌日清晨。
我翻身下床,草草洗漱了一下,抬头看见铜镜里映出的我半死不活的脸。我就这样气息奄奄地晃悠出去,一边还分心想我要是再飘起来一些会不会就是活脱脱一个枉死鬼。
还在廊上时就能闻到早膳的香气,我进到厅中,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惊鹊坐在殷恒光对面,闻声回头,站起来对我笑:“哥哥。”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殷恒光,殷恒光也站起来,向我解释:“原本还想介绍…兄长与林公子是旧识?”
“兄长…”惊鹊笑了一下,“殷公子的兄长,也是林某的哥哥呢。”
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殷恒光适时道:“先用膳吧。”
惊鹊原本落座在殷恒光对面,我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他就凑过来,和我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
平州深居内陆,殷恒光也不知哪里弄来的鱼丸,雪白的小球,浮在乳白色的高汤里,还有一小把嫩绿碎芹做点缀,这样一碗鱼丸汤,很适合作为美好一天的开始。
惊鹊似乎还是很喜欢吃鱼,舀了一个鱼丸入口,微眯起了眼睛,十分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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