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出来,钱三两当场就懵了:“怎么忽然要自己走?从前不是……”不是一直要他跟着伺候,他不想跟都不行么?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钱三两正在心中琢磨着怎么和鳞苍套话,忽听得砰的一声,钱三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循声转头看去,只见一贯温婉的妙娘正叉着腰,面前饭碗碎成两半,显然就是方才砸的。妙娘撸着袖子,一脚踩在椅子上,温柔朴素的脸上柳眉倒竖,活脱脱一副绿林好汉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搭。
和钱三两一样被妙娘吓了一跳的,还有何由。
此刻,何由正一脸小媳妇似的攒着袖子,弓腰驼背,唉声叹气,满脸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像是没发觉大伙儿惊讶,妙娘啪的把筷子丢到地上,伸手戳起何由脑门,一面戳一面教训:“好端端的做什么哭丧着脸?嗯?昨儿晚上你不是挺舒服的么?和你说了多少回我会负责我会负责,我会嫁了你的,横竖这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再后悔也没用,你娶不了你的芙儿了!”
钱三两嘶了一声,凭着直觉赶紧端起饭碗远离这个修罗场,一手搬了椅子,颠颠的凑到鳞苍身旁坐了,正要开口继续方才的话题,何由忽然唉了一声,道:“……我本来也没想娶她,那都是旧事,是爹娘定的娃娃亲,如今我家道中落,哪能高攀的起。”
四处寂寂。
等了片刻,等不到谁再开口说话,钱三两咂咂嘴,你字刚出口,妙娘忽的又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怎么着?你还想高攀?!你果然还是要高攀!!!”
高攀俩字喊的中气十足,让人听了忍不住发颤。
钱三两很明智的没有再开口,而是低头夹了鳞苍最爱吃的菜给他,打算等这俩人闹完了再说话。
果然,又静了一会,何由满是委屈的辩解道:“谁想高攀了,我才不娶她呢,我就想娶你,我,我就怕你反悔,不嫁给我。”
仿佛大旱时突然降了甘霖,妙娘脸上立刻便转了神色,温和如初,细声细语地劝起何由来:“怎么会,我和你说了会负责,便一定会负责,我一定会嫁了你的。”话毕摸了摸何由额头上被揪秃的一点美人凹,心疼地道:“哎哟,还疼不疼了?”
何由听了安慰的话,像是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得了发泄,眼圈立刻就红了:“……现在不疼了,你揪的时候挺疼。”
妙娘也甚是配合地红了鼻头,接着十分温柔的搂住何由脑袋往自个肩膀一压,看去正是何由歪着头靠在妙娘肩膀上的模样。妙娘抱着何由很有担当地道:“不怕,不怕,以后都不欺负你了,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爱护你,永远不让你疼的。”
话毕,何由脸上的委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感动,抬手揩一把眼角,小声确认道:“疼点没什么,只要你不反悔嫁给我就行。”
两个人靠在一块嘀嘀咕咕叽叽歪歪腻腻乎乎,似乎是把周围看客们的存在忘了个彻底。钱三两夹一口鸡蛋吃了,听到虎子小声抱怨道:“吁,真正人不可貌相啊,得亏当初没有见着妙娘温柔体贴就去追,这,这也忒吓人,嘶——看着就很疼,得亏没追。”
到这时候,钱三两终于看出是哪里不对——原本腹有经书,能说会道的何由破天荒服了软,而原本话少易羞的妙娘正像个调戏了小媳妇的阔少爷似的,一本正经的哄着像个小媳妇的何由。
虎子说的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本来是被迫着看戏,没想大伙儿看到最后都变得兴致勃勃的,反而把吃饭这件正事忘了,待反应过来时,原本晴朗的天空早已压了层黑云,是大雨的预兆,想来终于可以好好凉快一下了。
草草将碗里剩下的饭扒拉掉,众人麻利收拾起碗筷,虎子蹲厨房里开小灶,何由去了妙娘屋里,钱三两蹭进鳞苍屋里。
和平日比,鳞苍这会仍然有些呆,即使是饭桌上那顿折腾也没能让他的脸上变一变色,像是完全沉进自己的心事中,对旁的人问话爱答不理的。钱三两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鳞苍肯正眼看他,正经回答他的疑问。
钱三两按下鳞苍收拾到一半的包裹,皱眉道:“你干什么去?你自己能找到什么?你在岸上人生地不熟的,莫要小瞧人的奸诈,别到时恩人没寻着,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被坏人逮住,剔骨刮油。”
鳞苍当即不乐意了,拎了包裹一角扯起,试图打结:“被逮住?钱三两你脑子坏了,若我发怒,又有几个凡人能拦得住?”并非自吹自擂,确是实话。
钱三两再按下鳞苍拎起来的那个角,语重心长道:“蛮力永远难成大事,而人有智慧,智慧这东西,无论用在正道还是歪道,都是很可怕的。”
钱三两在说话时抢了方布对着的两个角压着,鳞苍笑了一声,正好去系另外两个角。“你脑子真的坏掉了,当初不是白天晚上的想着跑么?怎么的,挨揍挨上瘾了?不想跑了?”
钱三两异常淡定地看着鳞苍打完手里的结,趁鳞苍抽了手要与他抢夺布巾尚未系好的另外两个角的空挡,两指捏着一角拎起抖了抖,因为这会包裹是被骨碌成长长的一条,两头是通的,经钱三两这么一抖,包好的许多衣物细软又乱糟糟堆在桌子上,前功尽弃。钱三两道:“你要这么说,当初你还不是白天晚上的防着我跑,生怕没人伺候你,没人带你寻你那恩人?”
向来顺心惯了,如今被莫名反将一军,鳞苍皱一皱眉头,居然没有发怒,而是心平气和地对钱三两解释道:“我现在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了,你私底下与迟舒有恩怨,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不一定还要在这个京城里耽误多久呢,你们耗得起,我耗不起,所以我这两天就要走。”
鳞苍难得肯耐心说话,莫名得了礼遇的钱三两却更慌了:“我跟他的确有些私事没有了结,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想必你也一早就看出来了,你要走,一定不是因为怕耗时间。再者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我帮你寻新的人,你抓着这边不放,怎么都能找到真的。”
屋外轰隆隆地接连响起一阵雷声,霎时大雨倾盆,混着泥土味的草香自门缝里钻进来,熏的大伙儿脑筋都比平时好使不少。
屋子里被闪电打的忽明忽暗的,鳞苍定定看着钱三两,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阵敲门声。
原来方才两人在进屋后,顺手就把门栓给横上了。
咚,咚咚,缓慢且很有节奏,即使是在这样的滂沱大雨中也显得不紧不慢的。出门办事办了很久的方延站在门外,周身泛起淡淡的白色光晕,像是贴身拢了个罩子,不止衣襟,就连头发丝都没有沾到半滴雨水,那些雨珠砸在他身上,就像砸在光溜溜的盘子上似的,纷纷很自觉的滑了下去。
方延道:“师尊开门,我知道你在这个屋里,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师尊俩字喊得万分顺口,不晓得是不是推着钱三两再做回国师的心愿将要达成的缘故,索性连样子都不肯装了。“我保证你会喜欢它。”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不辩解,即使大纲在手,头些天就是没有码字的感觉……所以我……满怀愧疚之心的去追了镇魂,但是我现在调整回来了!各位大大们莫要打死我,打个半死就好,留口气给我写完,嘿嘿。然后说下更新时候哈,这两天比较忙,主要是在赶一个短篇小言,所以这边更新世间有点乱,大多数都在夜里,大大们早上刷新就好啦,过些天存稿攒多了,还会恢复到中午十二点哒,么么——!
另外我要吼一句,居老师和bygg太帅啦!
☆、第四十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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