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窃窃私语,他耳边更清晰的,是风声、是跑动时略沉的呼吸声、是华雍低低的笑声。
顾水轻因紧张而僵硬的脸上挤出个倔强的笑容,蔓延开来,总是空空的目光都染上了那么点斗志。
我最擅长的能力是我可以丢掉我不想要的情绪。
我对你们质疑声产生的也是我不想要的情绪。
一起丢掉好了。不就是对象多了点吗?不就是范围广了点吗?可这是我擅长的东西、我熟悉的东西。
顾水轻也握紧了华雍的手。
我不伟大,我没想过要为了这个群体而发声;可我也没那么渺小,能被几句话摧毁。
我可以坚定一点、再坚定一点。
“没有必要。”华雍感受到了他那抓的更紧的手,转头对他说,“没有必要。”他们已经跑到了车边——终于不受人围观的地方。
华雍的眼睛中是细碎的星光包裹的温柔:“我们不是在对抗全世界,我们不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相爱——于是我们没有必要在人前特意展示——甚至我们可以稍作隐藏。相爱无需那么多人知道,反而当人多的时候,质疑的声音也越多。我们为什么要主动去找这样的声音?难道只有先听到、再忽略这声音才说明我们相爱吗?异样的声音,当然是没有最好。”
顾水轻看着他的眼睛——华雍比他稍微高一点,于是这个动作需要他微微的仰视——正如他对这个人的仰视。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当他后退的时候,他在原地等他;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毫无芥蒂的靠近他;当他矫枉过正的时候,他说,没有必要。
华雍的宽容好像与生俱来——对任何人、任何事。
顾水轻想,好在,好在我也足够优秀。
可我需要更加优秀。
我不能在感情上一直跟在你的身后,等着你扛下一切然后和我说岁月静好。
顾水轻承认,他软弱过。
今天之前的他还可以退,但今天他接受了华雍——所以今起就不只有他一个人了。
顾水轻的退让和逃避、建立在不给别人造成影响的基础上;而他活的独立,于是一直是想退则退,开启净化系统就万事大吉,影响不到别人也是他退缩的最大理由。
如今,他连这个理由都没有了啊。那就逼自己一把,反正也没有退路了。
“你真是太幸运了,真的。”顾水轻摇摇头,“我是个自我道德要求这么高的人。你也不用怕我清醒后反悔了……我仔细想了想,我算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贼有我这么帅吗?而你不反悔……不是因为我的美色吗?”华雍乐滋滋地发动了汽车,“要是我遇到了个我这样的人,早就扑上去了,哪至于犹豫这么半天。”
一切尘埃落定,华雍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这人身上压着的那座大山卸下了,可以不再以小心翼翼地追求者的身份自居,小小的自恋暴露无遗。
顾水轻颇为宽容地一笑,也没反驳他。
他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这种花言巧语,也一辈子不知道如何拆穿反击——随意听一听然后一笑而过大概会是永远的习惯。
好在,连相声都有单口的,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个捧哏——华公子显然就不用。
他好像能从顾水轻一成不变的笑容里看出花儿来,乐此不疲。
顾水轻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一个能确切概括的答案。
顾水轻的生活哲学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冷静理智,清晰透彻,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动作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他总是用抽离的视角看着别人,好像什么都懂、也什么都不在乎——这种吸引力对华雍是致命的——尤其是他能成为其中的例外。
华雍不用心惯了,对一般事都三分钟热度,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却把一知半解也能说破天去。别人说他浮躁,他却还不以为意……可是顾水轻的一个眼神,他就仿佛被看透——看透他的浅薄。
原来还有人像顾水轻。明明什么也不说,却让你欣赏且崇拜。
——往回推两年,他华雍不是这样的。那时他毛毛躁躁,做事随心所欲,用他爹娘的话说,生生浪费了遗传给他的那么好的硬件。
顾水轻像一面镜子,让他看清了自己。褪去那些浮躁,变成一个真正懂得的人——那些埋藏在他骨子里的、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才渐渐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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