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习惯跟除了余岘之外的人睡一间屋子,总觉得自己在裸奔。
他给余岘打电话:“媳妇儿,我想退学。”
“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余岘笑话他,“是谁说的一点儿都不依赖我?”
“我又没说我退学是因为你。”陶裕宁哼哼了一句,“我是觉得我精神压力太大,需要回家调整一下。”
“我看你是太空虚,等我去找你好好收拾收拾你就好了。”
“那你倒是来啊。”
然而那会儿才刚开学,余岘怎么也不可能跨越大半个中国去找他。
开学不久就是军训,陶裕宁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折磨得要死要活,也以为自己交不到好朋友,结果,军训第二天,他跟隔壁班一个男生看对了眼。
不是看对象那种看对了眼,是看朋友那种。
那天陶裕宁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跑去小超市买了个冰淇淋,蹲在超市门口吃得正欢,一抬头发现他对面也蹲着一个穿迷彩服的男生在舔冰淇淋,他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只不过这是一面哈哈镜,他俩长得不像。
就这样俩人认识了,那男生叫邵星,几天后,他俩已经好得跟亲兄弟似的,陶裕宁给他看余岘的照片,邵星偷偷和他说自己喜欢上一个教官。
“我想和他睡。”
陶裕宁笑得直打嗝:“矜持一点儿!”
“我好羡慕你。”邵星噘嘴说,“你能跟喜欢的人睡。”
他这么一说,勾起了陶裕宁的伤心事儿。
还羡慕呢,都半个多月没见着自己老公了,陶裕宁觉得自己的身体都锈住了,很尴尬。
那天晚上,陶裕宁躲在没人的楼道里给余岘打电话,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我想哪个。”
于是,半夜,大家都睡了,陶裕宁躲在被窝里跟余岘用文字的方式那个了一次,紧张刺激,可他想撞墙。
异地恋好苦。
身心都要受煎熬。
本来俩人说好了军训之后余岘就来看陶裕宁,结果,余岘学校那边临时有安排,计划化成了水中的泡沫。
陶裕宁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能无理取闹,大家都是大学生了,不能像中学时候那样跟余岘耍赖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懂事,简直就是中国好男友。
俩人都想对方,而且因为性取向的问题,打电话说甜蜜肉麻的情话时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同学问余岘每天给他打电话一聊就聊好久的是谁,余岘说是对象,对方惊讶:“我听着怎么像男生的声?”
余岘就笑:“一边儿玩你的去。”
他不想否认自己爱的人是个男生,但也没办法在同学面前突然出柜,他是想,可这个环境未必容得下他。
到时候就算他不觉得不自在,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大学才刚开始,彼此都不了解,他可不敢贸然坦诚。
那天晚上余岘跟陶裕宁说:“不知道咱们这辈子能不能等到同性婚姻合法。”
他一这么说陶裕宁就鼻酸:“怎么的?不合法你就不跟我过了吗?”
余岘笑他:“你是不是傻?”
没有余岘在身边的日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唯一的乐趣就是听邵星给他讲对方跟教官的事儿。
陶裕宁还挺佩服邵星的,说睡教官真睡到了,据说俩人是在军训结束前一晚睡的,在学校没人的小树林里,刺激到陶裕宁不敢想象。
那之后,那俩人竟然正经谈起了恋爱,也跟陶裕宁他们一样,成为了异地恋大军中可怜的一对儿鸳鸯。
“余岘,你跨年的时候能来吗?”已经是深秋了,两个人真的好久没见了。
陶裕宁想他,可是又不敢逼着他见面,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去那边,但余岘说:“太远了,你来一趟太累了。”
余岘不是怕陶裕宁见他的同学,他是心疼。
那会儿他们还是穷学生,千里迢迢去看对象,哪好意思跟家里要钱买机票,只能剩下生活费攒着坐火车,从南到北或是从北到南,火车一晃荡就得两三天,哪怕是卧铺,余岘都怕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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