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无意的蹊跷”月老摆摆手“这几日便是相思树便要云终，你不必来了，让我在此处便好”

莲童还想说些什么，崖台上还在品茶的仙人转眼便不知踪影

接连几日莲童便都没有去寒崖，他这段时日多去陪着月老，梵莲池的嗣仙都觉得奇怪，平日里总不见影子近日又在梵莲池安生待着了

莲童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他未去寒崖遇着月老之前，也从未觉得许多空闲，现下倒是无事可做

莲池里花开的倒是十分精神，池中央莲童自个儿养的红莲已生了九瓣

他窝在莲座上，想着等红莲生好了就带去给他瞧瞧看

过了大约一个大周天，天上的磷光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梵莲池的嗣仙进来回了一句说莲池里的花有些不寻常叫去看看，他到了莲池，红莲上附着的磷光尤其明显，熠熠生辉

怕是相思树已然消散，可莲童在这其间又察觉出生气，像是枝芽抽条若隐若现，他在梵莲池呆了半晌，还是去了寒崖一探究竟

寒崖上月老席地而坐，相思树变小了许多

难怪月下仙师说自有命数，相思树悬情丝自然不会消散于天地，不过新旧更替无可避免罢了，然而从前灵种初生自己费心浇育的神树，已不是面前这般模样均无二致的物什

莲童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还未来得及顺着阶梯往寒崖上跑，脚步便停住了

“缙欢”九天女的如今添了几分无忧无喜的慈悲模样，她样子和嬛紫有几分相似，却又较之更加精致些

月老仍是闭目坐着，动也不动

“你可好？”九天女像是习惯了他这般不理人的态度，自顾自的走近了些“我在小西天挺好的，现已经入了雷音，我已向弥勒表明心迹，等学成便还是回天界陪着你”

“已是入佛门修习之人说话竟如此糊涂”月老站了起来，轻轻拂开衣角

“你非得如此吗？”不知是不是莲童听错了，九天女话音有些不稳

“这些话我早就同你说的明白，何故还要问”月老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平淡无奇的样子同莲童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娘娘是不是要你让我同商赭作配”九天女察觉失态，退远了些，月老面色未变却没有应答

“你在人间见过如此多情爱之事难道会不知这其间苦楚，从前你不是也为了我划了莲童的名字么，缙欢，我心悦于谁你难道真的半分也察觉不到”九天女说到最后像是泄愤一般，死死的盯着月下仙师，头微微扬着，似有泪光

“我不信”她朝后退了两步“我不信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心意”

“缙欢”九天女拉住了月老广袖上垂下的红绳“你同我说话可好，我……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我为了你入了佛门，为你求媒神解脱姻缘的术法，我不求别的，只要能与你一起，当是我求你，别让我嫁与商赭”

莲童脚上像是系了千斤坠，一步也迈不动，他看见月老走到崖边

“璇崟，你可还记得曾经在天机面前所说的话？”

九天女秀眉轻拧，摇了摇头

“你为了修改人间历劫时的命数，私自找了红鸾星君修改婚牍，却没有料到天数轮回，促生了商赭与你的神缘，这一切因果不都是你自己一手求得的吗？”莲童站的脚心刺痛，眼睛却不敢眨的盯着寒崖

“可红鸾星君并没有得手，婚牍根本就没有变”九天女语气坚定了许多，婚牍上她与莲童的名字写的明明白白，她是记得十分清楚的

“你可知红鸾星君为何没有得手，又为何那么快就去了月宫不再回天界？”月老见九天女僵着的脸色，猜到她多半知晓了什么，也没有卖关子

“他来找婚牍那日，遇上了天机，此事天机并没有伸张，只悄悄的送了红鸾去月宫，对外便说是红鸾受了邪物侵扰原身有损，而你却以为红鸾因改动婚牍受了天谴，天机来找你的时候你更加笃定此事，他从小教导你与钏绫，你同天机说是为自身修习着想，不染情爱之事，你可还记得你对天机如何起誓的”

九天女像是终于回忆起什么难堪的誓言，脸色尽数青白

“你说，若真要结下姻缘，也以师尊教导为先”月老脸色已是十分平静，像是平日里自个儿对着相思树神思的模样一般，眼睑朝下轻垂着

“不对”九天女捏紧了绣裙“不会如此，师尊他不会枉顾我的意愿”

月老摇摇头“你仍是不明白，你的仙缘从来没有改动”

“你诓我，那你如何解释我与莲童在凡间没有姻缘一事，我确是在婚牍上看到了名字”九天女脸色愈发难堪，莲童回了些精神，干脆坐在阶梯之上

“你忘了莲童怎么成神的么？”月老主动向着九天女那方走的近了些“莲童化了莲心救了一方疫情，成了当地的散仙，后来西王母见着莲庙里贡着的白莲，破格升的神，既然入天界凡间红线自然该断”

“所以你的确是在案牍上划去了名字，只不过划去的是莲童而并非我？”九天女嘴角轻轻朝上，暗含嘲讽道“缙欢啊缙欢，你竟骗我至此”

九天女声音似有万般不甘，向来寒霜般的声音带了几分令人可怜的悲怆

莲童听着险些跌到寒崖下，心神震荡，全然听不清接下来说了什么

直至寒崖叮的一声穿来嗡鸣他才反应过来

“这匕首原是我偷的，见你日日放在枕下，我费尽心思的拿到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凡间物什，算是物归原主”九天女背对月老走到阶梯之前

“此事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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