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未婚妻扯了扯他。

将军似乎感到有些困惑，又有些愧疚地看着对方。

“闻将军，”她有些颤抖着，又十分郑重地打开了盒子，“感谢您牺牲自己的荣誉救了我们的孩子。”

将军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又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他缓缓地把它拿起来，王明远才看清是一个普通的玻璃装饰品，只不过里面充满了小小的晶片，打开开关之后晶片会发光。是挺热门的一种照明装饰品，经常有人做成爱心的形状去求婚。

“里面的每个光点就是您救下来的士兵，”她把盒子递给他，“他们会永远记住您的。”

将军缓缓地把盒子接过来，深深地朝对方鞠了一躬，抬起头来的时候，王明远惊讶地发现一向以威严治军的将军竟然在流泪。

“抱歉，”将军的手扣在盒子上，声音颤抖不止，“抱歉。”

接下来的发布会，领袖很正常地做了讲话，对战役中牺牲的将士们表示哀悼和追念，同时感谢其余将士对国家和民族所作的贡献。

闻韶表示因为自己的策略失误导致了战役失败，向国民和士兵们道完歉之后，自请辞职，卸下了首席上将的勋章。只不过在临下台的时候，领袖难得地拉住了这个一直以来的眼中钉，轻轻地跟他握了握手：“感谢你为这场战役所做的一切。”

闻韶看了看这个永远不通过军队预算的老狐狸，回握了一下：“领袖言重了，我是军人，这是义务所在。”

“不管你信不信，”领袖把手收了回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钦佩过你。”

“受宠若惊，”闻韶难得听到对方的溢美之词，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祝您能取得连任。”

领袖望了他一眼，带头开始鼓掌，台下有军衔的昔日下属们站起身，最后敬了一次军礼。闻韶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又向摄像机的方位鞠了一躬，不知道洛辰此时是否在看着终端，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走下台。

他离开会场，想着应该先回他和洛辰的住宅把东西取回来，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再见了。

自己今后应该怎么生活？

他突然记起洛辰曾经让他撰写回忆录以便于研究，虽然回忆录实在是太过羞耻，但也许他需要一些人界的研究资料。既然如此，他就去贫民窟替他调查一下。

小时的闻韶常常流连于荒村野店，还要时时防备身后的杀手。虽然在被师傅救下之后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但大部分青年时代的记忆还是只有冷和饿。多年以后回来忆苦思甜，闻韶险些觉得这中间的一段是梦一场。只是当年没有这样的钢铁废墟，也没有黑浊的河流和呛鼻的空气。

早起晨练之后，和一些流浪汉们交流生活感受，接着同他们一起寻找食物，晚上回来撰写记录。没有军务缠身，没有官场纷争，这样诡异而平静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闻韶还是遇到了危机。

殿下和他的慈善组织要来这里访问了。

在终端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闻韶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没想到在这个境遇下还能这样相遇，按理储君殿下就是来也不该来这样的地方，但是最近新闻里的洛辰似乎和以前风格大变，不但时常发表政见攻击议会旧派迂腐，还做些惊人之举和官方抢头条。

闻韶屏息关掉了屏幕，只见一面，就远远地见一面就好。

第26章

“殿下，”临上台了，莫轩还是想劝一句，“最近您有点太出格了。”

“怎么了？”洛辰整理了一下衣领，“□□有哪一条不准我发表政见？我发表自己的意见，民众愿意听是民众的个人自由，议会打算封住我的嘴吗？”

“主殿那边已经传了两三次警告了，陛下觉得这样很不妥，”莫轩愁眉苦脸地叹气，“您让我们很难做。”

洛辰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走向人群。莫轩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拿工作人员去要挟殿下，毕竟那么多年来殿下没有一点麻烦的地方，现在郁闷的时节想逆反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议会要是真有眼色，看得出殿下在民众里的影响力，就应该随他闹一会儿。

他在殿下亲近民众的时间里打了两三个腹稿，企图使用怀柔政策，在纵容殿下的同时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稿子都已经倒背如流了，他还是没见到殿下的影子，随手拉过一个护卫，说殿下从回来开始就说要让自己静一会儿，现在在自己的车架上，没人敢去打扰他。

莫轩隐约有些下意识的不安，他到车架旁边敲了敲窗，但没有回应，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等拉开门一看，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座位上是出席时穿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替换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莫轩揉了揉皱起的眉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殿下变成如此棘手的一件事了。

洛辰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从一个人界媒体工作者那里用领针换来了一件外套，又用签名换来了一顶帽子。他早知道闻韶在现场，即使对方用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个背影他就知道是他。

洛辰匆匆忙忙地把自己隐没在人流里，慌张而磕绊地，在角落里拉住了那个人。闻韶几乎是惊惶地甩开他往前走，可惜洛辰死死地揪住他，几乎要把衣服撕扯下来。

闻韶低声告诉他：“你这么缠住会引人注意的。”

“怎么了？”洛辰愤恨地盯着对方，“你怕我的侍卫追杀你吗？”

“要是他们看到我还跟你藕断丝连，说不定会。”

“既然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为什么要来看我？”洛辰轻轻放开他，“将军，别告诉我你怯懦到连这都不敢承认。”

闻韶隔着墨镜贪婪地看他，想把他缩成瞳孔那样的袖珍大小装起来，永远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路上开始有人看他们，闻韶四处扫视了一下，拉着殿下的胳膊：“这边走。”

洛辰看着简陋的临时住处，四肢僵的无处可放，也难怪，屋里只有一个通铺，平时顺便当椅子用，幸亏终端有照明功能，也不用买灯。这两天没有下雨，天花板也争气地保持着干燥。闻韶摘掉墨镜和口罩，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他。

“你这是，”洛辰抹了一下墙上的灰，“你这是暂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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