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上条问话的学园都市最强并未回头，只是冷淡地问道。“……什么？”

上条认真地凝视着那抹浑浊的白色背影，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将那句话吐出口。

“告诉我这么做的后果，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去阻拦你，只是希望能听你亲口相告而已。”

当然，上条不希望一方通行遇到什么不测，但从第一位的神情看来，这个能“保护学园都市230万人口”的方法势必要做出很大牺牲。上条仅仅是单纯的想了解一方通行所背负的付出与痛苦，让他也能分担一些。

一方通行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那一闪而过而又悲痛的神色并未逃过上条的眼睛。不过下一秒，这位白发红眼的超能力者就缓缓抬起手抵在头侧，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上条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一种可怕的情绪汹涌而来。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在颤抖，身体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冰冷僵硬。

“难道…你会……”

一方通行歪过了脑袋，生硬的把话说完。

“……会头晕一阵子。”

“诶？”

还没从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中恢复过来，完全当机的上条就听到一方通行漫不经心的说，“文件有点大，完全写入的话会占用我大脑的一部分内存，所以可能会导致反应迟钝和头晕的现象……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真的没什么问题了？上条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放松感袭击了他，使他几乎瘫软在地上。

一方通行默默地看着他，红眸在黑暗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那静默又迷离的表情让上条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喂，有件事想让你做。”

是第一位这边的条件么？上条这样想着，回答道。“我在听着。”

“文件写入后就去侧边的203号室，在那里有密道直通地下三层，这样就可以稍微绕开那群杂碎。”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方通行，明明是在说着普通的话语，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上条感到了些许的异常，于是他抬头急切地问道。“喂……你究竟……？”

然后上条当麻，真正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听信了一方通行的谎言。

学园都市最强、Lv5的第一位、白发红眼的怪物一方通行，仿佛在睥睨着、仿佛在嘲笑着、仿佛在哭泣着一般说道——

“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尸体一点不剩的破坏吧。决不能给学园都市的那些家伙提供研究材料，我可是对死后还被玩弄这种事情厌恶到不行啊。”

一方通行对上条当麻说了谎。

当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太晚了。

文件占用的内存，是一方通行的整个大脑。这份异常庞大与精密的文件不能贸然删除，因为凭着学园都市的技术依照删除后残留的碎片还能将其复原，所以一方通行选择把它储存到自己的大脑中，再将自身与御坂网络的连接全数断开，从某种程度上封死了文件。

但这份数据，同时也是一个高危的病毒。

写入会对自己的大脑产生毁灭性的打击，这点一方通行自然一清二楚，却无路可退。

230万人口的安危，事实上这并不是理由。

一方通行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十岁女孩的生命，就可以毅然破坏自身的存在。

明明上条也知晓这点，但还是无法阻止。

明明早就注意到第一位的异常，却仍未及时理解他的心意。

——20日的夜晚，病毒的潜伏期突兀地结束，可怖的病变真正开始。然后在这个绝望的漆黑的深夜里，那抹浑浊而疯狂的白色即将泯灭。

“一方通行！可恶…….你这家伙竟然……！”

努力地从喉咙中挤出悲恸的喊声，上条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向一方通行冲去。

开什么玩笑！一声不响地去死然后把责任全部推给他人，他上条当麻绝不允许——！

站在血红显示屏前的那个瘦小的白色身影一晃，一方通行露出了熟悉的狂气笑容，好像在责备上条一般低低的笑出了声。

“嘁……烦死了啊。”

接着、下一个瞬间、显示屏上的警告弹窗竟全数被强制关闭，一个令上条如坠深渊的清脆提示音响起。

——那是文件完全读写完毕的声音，同时也是为一方通行鸣起的丧钟。

——20日的夜晚，名为“一方通行”的记忆、人格与存在尽数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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