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孟婆技术再好,他从这段时间去到那段时间的过程都不怎么美好。
沈予恢复意识的时候立刻就知道他这是又换了个场景,毕竟再进梦回灯,和这盏灯也算是相熟,它对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可谓是一清二楚。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还没把四周的景致看个真切,就被冻了个透心凉。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比鬼更不怕冷的东西,可偏偏他已经像个人了,前几天降温的时候,还让江亦行给自己添了件风衣——其实也不是一件,他缠着江亦行在商场给自己试了两个小时的衣服,最后江亦行没有办法,把所有他多看了一眼的衣服全都买了。
就像之前一样,只要是沈予多看了一眼,甚至看了眼的东西,能买的都买了。也不好说江亦行这算不算败家,总之他就是各种默默地讨好沈予,而沈予从来没在结婚周年以外的时间收到过他的礼物。
沈予现在想,江亦行这么能买,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有给自己?除了之前招认的家里的几套衣服和那双限量的鞋,估计还有很多吧。
他缓了片刻发现自己是躺在原来的小别墅里醒来,明明是春天的季节却冷得他发抖。
江亦行从他睡的沙发路过,满身的酒气,走路都跟两条腿被系了个疙瘩似的偏来倒去的,沈予看他一身乱糟糟的样子就跟个流浪汉,眉头皱起来赶紧跟了上去。
他很快发现,整栋别墅的中控空调是吹的冷风,独立空调也冷风。江亦行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光着脚推开客厅的大门,手里拎着的酒瓶还剩一半的啤酒,打开门就坐在了门口。
酒瓶放在他身边,他靠着门框,沈予走到他身后发现他视线正落在轩轩的两层“小洋楼”上。轩轩不在院子里了,估计是已经送到朋友家寄养。
沈予从认识江亦行以来,见过他最狼狈的一次是上次他见过阎王之后醉酒回家。他原本以为那是江亦行第一次这么失态,直到他现在站在江亦行的身后都不敢相信,这样的江亦行原来早就出现过。
而且在过去十年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次。
他站在江亦行背后,小心地责备他的沉默和颓废,一想到自己十几天以后就要失去这个人,就心痛得想俯下身抱住他。
可明明是自己辜负他,又有什么立场责备他?以前也不是他说了自己就能回应他的吧?
江亦行看得太透彻了,所以才会说等自己爱他等到死,等到他都快死了才等到自己一句“我也爱你。”
然而就是这句“我也爱你”,江亦行又听进了多少——他一定还不能相信,自己现在就是真真切切的爱上了,毕竟那十年自己表现得就是一个“无爱无恨”的人,一朝对他坦诚爱意,让一个沉默了十年的人怎么相信,又怎么有安全感。
他说不希望下辈子自己重蹈他的覆辙,实际上还是对这段感情不够自信吧。沈予猜想,这是江亦行一个人爱得太累太久了,而自己爱得太迟了。
他随后在江亦行身边坐下,抱着膝盖偏过头看他红红的脸颊,看他无神空洞的双眼,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那两片会温柔亲吻自己的薄唇,看他吞咽时候上下滑动的喉结,再往下,好像看到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作者有话说:
一步一步走向结尾,江总的偏执好像越来越...emm希望大家看到这几章的时候不要被吓到,我们江总真的是太爱沈予才会这样的,而沈予慢慢的也开始回头思考自己的爱和江总的爱啦,然后在这段感情中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点,更加坚定地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完结之后,修文的时候再平衡一下每章的字数。
第四十章前世埋我的人(下)
他看江亦行大口大口的喝酒,然后自己坐在他身边回想过去结婚的三年。他把头轻轻的靠在江亦行肩上,他知道此时各种知觉都钝化的江亦行是不会察觉的。
最初,他打定主意要恨这个乘人之危夺了自己的自由的人,甚至婚礼当天他都是这么想的。一开始他妈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慈善晚宴上见过一次,后来两人结了婚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才想起这个人原来是高中时候自己的学长。
还是林启轩的同学——那时候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因为他常和林启轩一道。
后来沈予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恨他,其实他明明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却恨不起来。
当然,恨不起来也是有理由的。
婚后江亦行可谓是对他百依百顺,什么都由着他,虽然他从不提什么要求,但是这个人就是将就他——除了一件事,不让他谈恋爱——这个事情后来也有很合理的解释,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容忍自己爱的人在眼皮子底下“乱来”。
至于林启轩这个人,沈予是这么想的。他从来不否认曾经对他有过好感,然而也仅限于好感——他刚从地府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林启轩这个被自己“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救命稻草会让江亦行积攒三年的“醋意”彻底爆发。
自己活着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说,甚至当时他爸妈因为公司缺人让他硬接下来COO的位置,他明明就不善社交不善策划,一个首席运营当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他去请教林启轩怎么做COO的工作也是真心的,不掺杂任何私心的请教,江亦行这个笨蛋居然想着给他“制造机会”,还好那时候他没由来的觉得别扭和不妥,仍是拒绝了。
再后来,江亦行雷霆手段帮自己解决了沈家当时欠下的巨额债务,还把公司技术研发的重任交给他,他就再没理由恨这个人了——非常现实的,一个人默默对你好了这么久,还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照他的个性,那必然是不能恨的。
沈予当时非常明白这一点,和江亦行的相处不再别扭,一心觉得这个人是看不起那些小钱,对他好也是顺手的事,心情放松许多,神经也大条了许多。
阎王批他无爱无恨,不悲不喜,就算是骗他的,也是嘴下留情了,他这明明是缺心眼儿,没心没肺。
和江亦行互通心意后他就问过自己,如果自己非常有钱,也很闲,会像江亦行对自己一样对一个“普通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吗?
他想明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坐在江亦行身边回忆过去的这期间,江亦行又去开了两瓶酒,就跟喝水一样往嘴里灌,来不及咽下的就顺着脖颈流进衣服。沈予简直被他现在颓废而又性感的样子“勾引”得口干舌燥,想起了前两天两个人做的“亲密无间”的事,感觉自己腰一软,赶紧别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屋子外面比里面暖和,他跟着江亦行回到客厅后被冷风吹得一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他是要找到自己的尸体,想办法处理掉去轮回的。
江亦行告诉他,墓地周围是成片的洋槐,一路上两旁是栀子花,脚下的路是石板铺得稳稳当当的——他信,也不信。信是因为江亦行完全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找不到这么一个地方,也能造一个出来。
他不信,因为江亦行根本没有将他下葬,他非常肯定。
沈予思索的这片刻,江亦行放下酒瓶进了厕所并很快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他担心醉酒的江亦行会不小心跌倒,一直守在门边等他洗完澡,要是江亦行能听到他说话,他肯定在他进去之前就拦住他了,哪有喝醉酒了去洗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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