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远本就保持着警惕，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事儿就不劳烦易少操心了，我和我们家小朋友还有事儿处理，就先告辞了。”
易越耸了耸肩，看着两人走远，忽然又叫住了佟耀：“佟耀，等一下。”
这样指名道姓，佟耀不好掉头就走，只能停了步。
秦宁远满脑子只想带着这小子快步走远，然而终究不好发作，于是易越当着秦宁远的面，抽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佟耀碍于社交礼仪，还是接过了。易越微微笑说：“之前说好了的，以后来北京也记得找我玩儿。”
“好。”佟耀打了个酒嗝，心里嘀咕鬼才找你。
秦宁远面无表情地等易越说完，抓着小孩儿的肩膀径直走到草木葳蕤的花园里，眼见四下无人又陡然把喝得半醉的佟耀往身前一甩，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名片，往路边的垃圾桶里扔。
“诶——”
秦宁远倏然抬眼，佟耀被他气势一压，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那张白花花的小名片飞进了垃圾桶。秦宁远办完正事，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佟耀，佟耀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听秦宁远主动说话，似醉非醉立在原地不敢起话头。
佟耀难过地想，左不过就是“死同性恋”四个字吧？
然而沉默了几秒之后，秦宁远终于忽然笑了一声，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防线。秦老大斜瞧着他脸颊的口红印，用嘲弄的口吻说：“原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佟耀愣愣看着他：“什么？”
秦宁远面无表情道：“用不着去歌舞伎町，你也有的是地方发挥本领。”
从前开玩笑要去做男公关是一回事儿，然而真的被秦老大嘲讽为男公关，又是另一回事儿，佟耀赤/裸的灵魂承担着他讥诮的千刀万剐，勉强笑笑，道：“老大，您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秦宁远居高临下的审判着佟耀，“楚芊那帮人，我没有警告过你要离得远远的吗？”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对女孩动心，看佟耀抿紧嘴不肯多说，秦宁远只觉得是他心虚，铁青着脸道：“还有易越，你又和他说好了什么？一起去吃喝嫖赌还是花天酒地？”
“不，”佟耀忙不迭否定道，“我就只是口头敷衍一句……”
秦宁远冷笑了一声，抬手翻出了那个短视频，对着面色震悚的佟耀，说：“口头敷衍？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不知道他和那些男男女女传了多少绯闻吗？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和他玩这个？刚才竟然还当着我的面接那王八蛋的名片，佟耀，我真他妈小看你了啊？！”
佟耀终于醒过来了：“这，谁拍的？！我可以解释道，老大……”
“别他妈叫我老大！”
秦宁远骤然爆发，狠狠摔了手机，他满脑子都是视频上似真似假的那一吻。
佟耀从没见过秦宁远真正的发怒，吓得腿软，倒退了几步，草地湿滑，没留神歪了歪，险些倒在草地上。秦宁远下意识抬手想扶他，然而盛怒之下他又强迫自己定住，逼佟耀给他一个交待。佟耀茫然地望着夜色之中，秦宁远模糊不清的五官，一阵阵悲凉涌来——他究竟是有多么厌恶自己？多么厌恶这个身为同性恋，对他有非分之想的自己？现在就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花费任何代价，回到过去，永远只当秦宁远最好的那个下属。然而时间如此狠毒，它绝不回头。
佟耀有些悲哀地笑了起来，半晌灰心道：“是，秦总。”
分明小孩儿是听自己的吩咐，然而秦宁远却不知怎么被那声“秦总”气了一个倒仰，他不愿意让这小孩儿和自己一起走不归路是一回事儿，可是佟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认输、放弃又是另一回事儿。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我和易先生……”根本没亲上，佟耀说着想到那段铁证如山的视频，只觉百口莫辩，茫然地苦笑道，“您想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反正我把工作完成了。我先走了，那边还有人在等着我呢。”说完他转身欲逃。
有人？！
秦宁远轰然火起，一把拉住了人，无法控制咄咄逼人道：“什么叫有人等你？楚芊，还是那位齐小姐？或者是易越？你晚上和谁有约？你究竟背着我还和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佟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自暴自弃地哭笑了起来，他是喜欢秦宁远不假，然而他没有犯罪，却被秦宁远一而再再而三主观判定成罪人。佟耀收住笑，轻声说：“哪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单纯的陪吃陪喝□□嘛，那年我入职的时候，您不是亲自教导过我吗？我们做公关的，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这个回答您满意吗？还是您想要亲自来试试？”他凑到秦宁远耳边，呵气如兰，“毕竟我也是男女不忌的，保证服务到位，让您飘飘欲仙……”
“佟耀！”
秦宁远厉声制止住了他的自我伤害。
佟耀在心上人的一而再再而三误解中，却早已经心灰意冷。他看着秦宁远破罐子破摔道：“怎么？听不下去了，不让我说了，可您想听的不就是这个吗？在您心中我现在不就是一个为了向上爬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吗？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那些脏水泼过来，您有什么不愿意听的？”
秦宁远痛心疾首地看着发疯的小孩儿。
“假如我真的做了哪些事儿，”佟耀难受得呼吸不过来，眼角满是泪花地道，“那您怎么说都不为过，然而相识这么久了，您明明心知肚明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却这样看待我，为什么呢？”
秦宁远心慌意乱地抬眸，却听佟耀春风沉醉地说：“就因为我喜欢您吗？”
然而嘴角含笑，眼角的泪却落了下来。
第28章28.辞职
秦宁远震惊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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