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没接话,拍拍她的狗。那狗奇迹般地听他带,他一走,够立刻屁颠屁颠跟上了。大妈一看,也紧随其后。
张佳乐嘀咕:“叶队的训狗术真不错……”
黄少天:“……”
第6章
有时候,黄少天觉得喻文州不太像这个时代的人。从职业看,他在一个堪称急功近利的行业里,这个行业的人怎么着都有一股子对钱的明显追崇。但他没有。不仅没有,他还近乎心不在焉。
很多次独处的时候,黄少天都感到抓不住这个人的注意力。他好像能一心二用,总有一部分不知道飘在哪个世界里,可又不是走神。
后来黄少天看一个关于古代匠人的纪录片,才恍然发现,喻文州和那些古代匠人很像。他有种沉迷于某物的专注,正因为那部分心力太投入,才使得他面向现实的姿态那样疏离。
可他专注于什么呢?
走进问询室的时候,黄少天这样问自己。
喻文州已经坐在桌前,双手交握。看到他进门,便抬眸望来,声音一如既往温和:“黄警官。”
称呼却不一样了。
回局里的路上,黄少天已经一毫一两地掂量过自己对喻文州的感情,觉得也就半斤有余八两不到,可这会儿听他声调不改语气不换地喊一句“黄警官”,心里却没来由地一揪,难受死了。
他沉着脸坐下,翻开文件,目光盯着桌面,就这样沉默了片刻,才抬头开口:“请把你和岳群山的个人恩怨交待一下。”
喻文州握在一起的手互相捏了捏,发出一声拖长的“嗯”,眉心微蹙,边思考边回答:“从岳群山那个南方小兄弟说起吧。那个小兄弟是山坳里的走出的人,和所有渴望在城市里立足的年轻人一样,他留下孩子在老家。稍微有那么些不同的是,他比别的人大胆,敢于跟各个道上的人混。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容易招惹麻烦,所以从来不告诉别人,他在老家有亲人。我就是这样幸存下来的。”
他说得平平淡淡,黄少天绷着一张脸听,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儿控制紧张,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异常快速。
“大概是九岁那年的除夕前,我父亲没有回家,也没有寄回来钱。那年很奇怪,冷得天都下雪了,我爷爷说,再没有钱寄来我们就过不了年了,所以他领着我去城里找我父亲。关于我父亲在外面的事情,我们都不太清楚,爷爷找了很多地方很多人,才知道他死了。爷爷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这个消息把他吓得大病一场,二月二那天,也死了。”
“也死了”三个字说得特别轻,好像带着一股气流,引得空气起了一丝颤动。
不,空气才没有颤动。颤动的是听者。
黄少天盯着自己那不受控制抖了一下的指尖,觉得不可思议。他把目光移到喻文州脸上,只见那人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弯,像展不开的笑。虽然时机不对,但有一霎那,他真的很想吻他。
这份暗地里的心思令正直的黄警官有点儿尴尬,他敛了敛目光,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角,轻咳一声:“你…..你接着说。”
“命运很神奇,我一个人在城里流浪了半年,居然让岳群山给捡回去了。他把我捡回去的时候,还以为我是女孩子……”
闻言,黄少天眸光一聚,倏地盯住喻文州的眼睛,他听到自己心里有根弦“嘭”地一声断了。
喻文州像是对他的反应有些吃惊,但很快给他回了个安慰似的笑:“我说过,他没有成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我应该恨的人,只是为了自保而跟他周旋。我成功了几次,他似乎开始赏识我的机灵,没再对我动念头,倒是一天天把我养成了他的爪牙。直到有一天我接触到瀚文,该知道的事情,才终于都知道了……对了,按正常剧情发展,这时候我应该开始计划复仇了,是不是?”
黄少天:“……”
好像还真是。
喻文州虽然开了个小玩笑,但却收回了笑意。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清冷:“老实说,我想过很多次怎么干掉他。但是,如果我出手干掉他,我仅剩的亲人,我弟弟卢瀚文,该怎么办?”
黄少天动了动唇,没能接话。
喻文州留下这么个问题之后,也不再说话了。
问询室里无比安静,他们就这样无声地对视。过了好半晌,黄少天起身来:“你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再回来。”
喻文州点点头,默然凝望黄少天离开的背影。
深冬季节,天黑得很早。一个进去出来,这个世界就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夜幕。黄少天捧一杯热开水跑到院子里透气。小冷风吹着,几口热水烫进心肺里,胸口还是堵。
现在他有两件心事。
第一件,他觉得自己可能爱上喻文州了。爱上的意思是,他失去了一些判断力,多了几分慌张。
第二件,基于第一件事的基础上,他无法继续审问喻文州,先前那种就算要搞清楚也得亲自去的心情,变成了不如啥也不知道蒙头糊涂过。
好吧,这种心态不健康不积极不公正。他做了个深呼吸,吸入一口冷冰冰的空气,试图换换思考方向。
这时,办公室里传来苏沐橙的声音:“黄少,干嘛呢?进来,紧急会议!”
黄少天扭头望去,苏沐橙挥着文件在喊他。真是越烦越多事儿。他一股脑把杯子里的热水灌进肚子里,跟苏沐橙进了叶修办公室。
叶修背对着他们,一边调投影仪一边说话:“都说说你们刚才那一轮的情况。”
苏沐橙:“小孩子还是非暴力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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