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云终于得以换过一口气,摆脱了段傲卿滔滔不绝的刀浪,旋身飘至廉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段傲卿打量了廉驰一眼,“这位便是毒剑公子廉驰吧?剑法果然有点门道!”廉驰听自己的名号居然入得魔尊段傲卿之耳,又被他略赞了一下自己的剑法,立刻飘飘然起来,得意笑道:“正是在下,晚辈今夜能与闻名天下的魔尊过得一招,实在是三生有幸!”
廉驰本是随便客套一句,段傲卿却点头道:“也对,即便你今夜即死,也不枉在江湖里厮混一场了!”话音转厉,段傲卿又是长刀扬起,居然将柳诗云和廉驰两人一同罩在了刀影之下!
柳诗云立刻抢上一步,接下了大半攻势,而廉驰则凭借玉蝶身法的灵动闪到了段傲卿身侧,一招“异雀”刺向他肋下空门。段傲卿长刀再将柳诗云一击震退,也不躲避廉驰刺来长剑,脚下踢起一蓬沙子,那海滩沙子细密,被段傲卿的绝世内力一推,立刻如同天女散花般袭向廉驰头面,廉驰不敢冒险,即便不死破相也是难免的,身形一转避了开去。
柳诗云趁机抢攻,长剑疾刺,居然以一化三,三条匹练分袭段傲卿三处要穴,段傲卿长刀划出一道半月形的扇面,又将柳诗云的攻势轻松化解。柳诗云与段傲卿全力相搏,而廉驰则在一旁寻隙而击,又不时弹出几股毒烟分散段傲卿的心神,两人联手居然与这声震天下的魔尊斗了个旗鼓相当,甚至还隐隐占了一丝优势。
段傲卿渐感不耐,自己对上两个小辈便要缚手缚脚,今后还如何对付凌子阳那宿敌?他发现廉驰劲力差劲,却时不时冒出几招绝妙剑术让人心神散乱,只是看来武功基础不牢,便决定先解决了廉驰在与柳诗云计较。
廉驰刚刚一招“玉井”被段傲卿以蛮力破去,又被他震得脚下一软几乎坐倒在地,柳诗云忙一剑刺向段傲卿后颈风池穴,本以为段傲卿会舍了廉驰回刀自守,没想到段傲卿竟然不接柳诗云这一剑,于千钧一发之际身法疾动,合身向前扑向廉驰,险险避开后颈风池要穴,被柳诗云在后背划出了长长的一条伤口。
段傲卿后背受创,心中更怒,狂喝一声,长刀举过头顶,使出全力向廉驰当头劈下!廉驰双腿酸麻眼看长刀已经砍到眼前,再想闪避哪里还来得及,那长刀反射着清冷月光,竟然如同勾魂摄魄的冥府鬼刃一般,心中一颤,没想到今夜竟然真要送命在这老魔手里。
人家都说临死之前总是会有百般心思,或不舍,或坦然,有人会回忆起过往的美好时光,有人却对过去的仇怨念念不忘。廉驰被段傲卿凌厉的刀风压得眼中事物一阵扭曲,心中却是茫然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爱人朋友、志向抱负,都被段傲卿这毁天灭地的一刀挤出脑中,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暇多想,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一刀好厉害!我能接下来吗?我我不要输!我一定要接下来!”
“我要接下这一刀,我不要输!”廉驰脑中这唯一的念头不住翻滚,挣扎着举剑,一招沉稳凝重的“周鼎”向段傲卿的长刀封架过去。突然间丹田中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向手臂冲去,其磅礴充沛比起廉驰平时所能用出的内力强盛了不止百倍。廉驰平时的内力如同小溪般微弱无力,当下在经脉里奔涌的热流却如同巨洪破堤一般,廉驰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力,口中忍不住猛地发出一声咆哮,长剑挟着一阵刺耳嗡鸣,从正面迎向了段傲卿威势无匹的一刀!
“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刺痛,廉驰极为狼狈跌退了出去,但是竟然真得硬接下了段傲卿志在必得的杀招!柳诗云见了廉驰刚刚那力鼎山河的一剑也不禁面显惊艳之色,段傲卿眯起眼睛几乎不信的看着廉驰,他刚刚那一刀唤作“魔刃屠佛”,乃是他刀法中威势最盛的一招,即便是凌子阳当年遇到这招也不敢大意,没想到廉驰居然能从正面击退他的绝杀,这是段傲卿做梦也无法想到了。
廉驰此时却毫无得意之感,刚刚硬拼那一下,宝剑断风已经被段傲卿的长刀砍出了一道裂纹,若是再被段傲卿那惊天动地的刀法劈砍几下恐怕就要折断。更糟糕的是他整条右臂都变得不听使唤,皮下筋肉如同火烧一样的剧痛,也不知是被段傲卿的内力所伤,还是危急中自己强运内功,真气走岔了路子,胀坏了自己手臂的经脉。
段傲卿虽然吃惊,却也看出廉驰再无反抗之力,深吸一口气向廉驰逼去,“小子,能硬抗老夫这一刀的天下屈指可数,你可当得老夫对手!”柳诗云飞身护在廉驰身前,问道:“廉公子,你怎么样了?”
廉驰咬牙摇头道:“不碍事!”剑交左手,又一招“左摄提”向段傲卿削去,不过他不惯用左手,剑法再没了之前的精妙灵动,根本无法威胁到段傲卿。段傲卿后背被柳诗云所伤,鲜血淋漓,怒气勃发,长刀威势猛然对着柳诗云狂泻而出,立刻将柳诗云压制得左支右拙。
廉驰空自焦急,却再也帮不上大忙,正在犹豫是否应该独自逃生,又见到树林方向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飞奔而来。
第64章
廉驰定睛一看,当先一人身穿黑衣,头戴一个巨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领先甚多,正不住向后弹射暗器,而后一人被暗器压制落后了一段距离,正是武当派的悬宁道长。看来悬宁道长居然反过来在追击前边逃跑的魔门高手,有此强援赶来,廉驰大喜叫道:“悬宁道长,魔尊段傲卿在此,快来助我们对付他!”
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一见段傲卿在前方与一对青年男女交手,而后背鲜血淋漓,竟然被人所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道:“门主,属下前来助你!”
同时弹出一颗飞蝗石袭向柳诗云后背。
段傲卿眼睛一亮,长刀配合着翻卷出漫天刀影,竟将柳诗云所有的闪躲方向完全封死!柳诗云面色凝重,知道若是后背被暗器击中,绝对再无生机,银牙一咬,将长剑护在身前,直向段傲卿的长刀撞去!
柳诗云一直以柔劲化解段傲卿狂暴的劲力,这次为了躲避暗器只得硬闯,再无退避余地,刀剑相交,柳诗云立刻被震得口喷血雾,但也总算突出了段傲卿的刀墙,勉强避开了呼啸袭来的飞蝗石。
柳诗云拼尽全力跃至廉驰身后,又是以手抚胸咳出一口鲜血,竟然坐倒在地站不起来,看来刚刚只与段傲卿硬拼一场就受了极重的内伤。段傲卿向那黑衣人一笑,“梁希彦,你来得倒是时候!”那梁希彦斗笠下的嘴角牵出一丝阴险的笑容,“门主,今夜咱们大获全胜,少林几个和尚已经被少门主带人料理了,来日称霸江湖指日可待!”
段傲卿闻言一喜,“好!再除了这柳诗云,将净云斋斩草除根,总算是不枉我魔门三十年的隐忍!”柳诗云此时胸口翻江倒海般烦恶,眼见段傲卿转身逼来,她和廉驰都没了反抗之力,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这时悬宁道长终于赶了过来,武当的云梯纵身法展致极限,一跃足有七余丈高,段傲卿和梁希彦都无法阻拦,被他自头顶飘落到了柳诗云和廉驰身边。
悬宁道长一看柳诗云口角溢血软倒在地,廉驰又呼吸急促面色青白,看来两人难有再战之力,心中暗叫糟糕,长剑护住两人,沉声道:“廉公子,你快带柳姑娘退去,我为你们拦住这两人!”
柳诗云急道:“不可……”刚一开口便牵动内伤,又是一口血雾喷出。廉驰却不与悬宁道长客气,俯身抱住柳诗云后背腿弯,回首道:“道长今日相救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来日和我柳姑娘必为道长报仇雪恨!”
廉驰知道以魔尊段傲卿之能,绝非悬宁道长可以力敌,便是拼上性命,恐怕也难以拖得一时半刻,又有那功夫不弱的梁希彦在侧,悬宁道长决定留下为两人断后,已经是将自己置于死地,这份舍己救人的侠义情怀让廉驰都不禁起了敬佩之心。
廉驰又满含感激的看了悬宁道长一眼,这才抱着柳诗云转身奔去,而柳诗云全身无力的被廉驰强抱着离去,已经是闭目不忍再看,眼中却流出了两行热泪。
段傲卿刚想发足追击,悬宁道长立刻将长剑划出一道圆弧,挡在了段傲卿身前。段傲卿见这一剑尽得凌子阳真传,倒也不敢小看,长刀倾尽全力劈向悬宁道长。
段傲卿本想以雷霆之势迅速击败悬宁道长再去追杀廉驰和柳诗云,没想到悬宁道长居然守得极为坚韧,将天下守御第一的太极剑法发挥得酣畅淋漓,硬是缠得段傲卿不得脱身。段傲卿见廉驰居然抱着柳诗云向海中逃去,知道再拖上片刻就要失去两人踪迹,对梁希彦道:“你去追杀柳诗云,绝不可让她生离此地!”
梁希彦正想出手夹击悬宁道长,闻言微微担忧的看了一眼段傲卿被血浸透的后背,犹豫道:“不如我与门主合力杀了这老道……”段傲卿勃然大怒道:“这牛鼻子我自对付得了,怎用你来助我?若是走脱了柳诗云,我便为你是问!”
梁希彦立刻噤若寒蝉,依言向廉驰追去,而悬宁道长勉强拖住了魔尊段傲卿已经是再无余力,只得任由梁希彦自身边飞跃而过。梁希彦人在空中,手中已经弹出一枚飞蝗石射向廉驰后背。
听闻身后呼啸声起,廉驰急忙斜掠躲开。他虽抱着一人速度不快,不过玉蝶身法最擅腾挪闪避,险险避过了飞来暗器,心中暗恨,之前以飞蝗石击伤郭雪瑶的想必就是此人,现在又来追杀自己,若不是时机不佳,不然一定要回身与他大战一场。
廉驰知道抱着柳诗云在陆上奔逃肯定无法逃生,现在别无选择,只好向海中逃去。身一入水,刺骨的寒冷自四肢百骸如钢针般刺入,廉驰却无心计较,咬紧牙关拼命向海中游去。
梁希彦见廉驰已经入水,却不愿像他一般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游泳,摘下头上的斗笠丢在海面上,纵身一跃,竟然整个人都站在了漂浮的斗笠之上,以手划水向廉驰追去。
廉驰自小在海岛长大,水性甚是出色,游水同时还有暇回头查看,见到梁希彦摘下了斗笠踩在脚下追来,而他的头顶中心一片却是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原来竟然是个秃顶。梁希彦光秃头皮四周的长发随风飘扬,廉驰见了不禁发笑起来,高声道:“梁老儿,本少爷送你一副滋皮生发的药膏,你便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梁希彦最恨别人笑他秃顶,被廉驰一番嘲弄气得咬牙切齿,使出十二分力气打出一颗飞蝗石袭向廉驰头顶。廉驰身在水中用不出玉蝶身法闪躲,只得抱着柳诗云一个猛子深深扎入水中,才避过了飞蝗石。
梁希彦极恨,飞蝗石不停的向廉驰射去,廉驰索性潜在水中再不露头,反正他水性甚佳,内力又深厚,一口气在胸中循环不停倒也不嫌憋闷,飞蝗石入水受阻,便再也伤不到他。
如此潜在水中游出十几丈,怀中的柳诗云忽然挣扎起来,以手指着头顶示意廉驰带她浮出水面换气。廉驰这才想到柳诗云内伤深重,一口气恐怕憋不住多久,却怕浮出水面被飞蝗石打中,看着柳诗云近在咫尺的天仙玉颜,廉驰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将肺中空气转入口中,鼓着嘴向柳诗云的丹唇吻去,想要以口为柳诗云度气。
柳诗云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厌恶之色,转过头去避开廉驰。廉驰一指头顶连连摇手,示意不可冒险上浮,又想去亲柳诗云。柳诗云以手推开廉驰,板着脸坚决的摇头拒绝,却不也不再要廉驰带她上浮,只是继续屏息忍耐。廉驰心中气闷道:“好!你宁可憋死不给本少爷亲一口是吧?我倒要看你还能忍多久?”
再游出十丈,柳诗云的一张俏脸已经微微现出紫青之色,却还是不许廉驰以口为她度气,廉驰看她忍得辛苦,再也不忍心为难于她,此时他的右臂已经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便转身一招“弧矢”,激荡出一支水箭向梁希彦射去。
梁希彦正在水面不断射出飞蝗石,突发水中一股激流射出,没有提防之下立刻被那水箭击中膝盖,疼得他脚下一乱,几乎跌入了海水当中。廉驰见了暗叫可惜,他这掺水的“弧矢”当初在太湖连敖峰庭都被穿透手足,可是今夜被段傲卿伤了手臂,劲力连正常的一半都没有了。
廉驰再以“弧矢”发出几股水箭,将梁希彦扰得方寸大乱,他立足之地不过是只有两尺左右的一只斗笠,又要提气轻身免得沉入水中,勉励应付廉驰射来的水箭,再也没有余力将廉驰压在水下。
廉驰连忙带着柳诗云浮出水面,柳诗云一出水就大口喘息,那娇喘之声也甚是动人,廉驰听在耳畔不禁又起了一丝邪念,吞了一口涎水才强自安下心来,专心于梁希彦相斗。
梁希彦的飞蝗石始终击不中廉驰,而廉驰以“弧矢”发出的水箭劲力不足,即便偶尔命中也不过是让梁希彦皮肉剧痛,根本伤不到他,如此僵持甚久,梁希彦终于将随身所带的暗器全部打出,再没了和廉驰对峙的资本,只得愤然不甘的驾着脚下斗笠退去。
廉驰终于逼退了梁希彦,和柳诗云完全脱离的魔门追击,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对怀中的柳诗云笑道:“柳姑娘,咱们脱险了!”柳诗云微微点头道:“多谢廉公子冒险相救,不过魔门定不会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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