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筠面上的笑突然僵住，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看起来像是瞪着眼睛。

许适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这本就是个试探，但她错估了对方的承受力。

许适先撤了目光，头低着，声音不太大，“对不起。”

她在做之前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话脱口只是下意识的事，许适再一想，若是给自己足够时间，她可能也会这么做。

高中时做自我检测，她在仔细评估自身后，不是还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吗，满身是刺，迟早先把自己扎个窟窿。

周亭筠没生气，虽然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火气，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许适听见她鼻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许适缩一下脖子，视线又放地低了些，她在想要做些什么来补救自己的一时嘴快。

周亭筠叹一声，把手伸了出来，许适把头低下吞咽一下。周亭筠的语气没什么温度，“许适，一段感情对我来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从前的那些再没有任何能挽回的余地。”

周亭筠很少直接加她的名字，许适没敢问原因，她怕自己问过之后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认为这称呼太过亲密，周亭筠这个人太过善解人意，放在心上的人凡事都能替对方想好，基本不会令对方尴尬。

周亭筠一叫她的名字，许适就愣了一下，原以为对方是在生气，用一种很严肃的谈话方式来跟自己说话，她只犹豫一下就抬了头，抬头跟人对视一般都表明了自己在认真听话，她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在低着头逃避。

周亭筠的手落在了她肩膀上，“阿适，下一次我希望你有事能直接问我。”

许适“嗯”一声。

周亭筠的手往上伸，伸到许适头顶，揉一下她头发，许适没敢吭声，周亭筠也一时没说话。

一直到几秒后周亭筠收了手，许适轻声又道一句：“对不起。”

周亭筠轻轻笑一笑，转了话题问：“阿适最近做了些什么？”

许适老实回答：“上课，写校庆第二期剧本，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我下个月要考四级，还报了明年年后回校的雅思课程，下周要期中考，打算从明天开始复习，还有……呃，连着一周泡在图书馆里，看了很多书。”

周亭筠点头，“嗯，时间确实快了些，一晃眼一年又要过去了，我们阿适都已经在帛大混得如鱼得水了。”

她们继续往前走，周亭筠仿佛完全没有被前边的不愉快插曲影响到，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愉悦。

许适把书包往上提了提，跟在她旁边，“所以你确实没有生气么？”

周亭筠看她一眼，语气有些哀怨：“当然气，说实话要是换成别人，我就直接当场拉黑翻脸了。”

她说话时又看一眼许适，不出意外看见对方脸上有惊恐，她笑一声：“不过想来是你，我想想还是算了。”

“嗯？”许适一时嘴快，惊觉自己发出疑问声，连忙把嘴闭地紧紧的。

周亭筠道：“这话你问就正常多了，毕竟你直男没情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许适这回抿着嘴没开口，心底暗暗顶一句：直男的到底是谁？

又听得周亭筠慢慢补上：“再说，能拿了依据当面了当来问我的人也不多。”

许适默默补一句：也就自己这个二愣子。

视线可及处已经能看得见西门，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周末有游客，这条路上的本校学生反而不多。

相对周围行色匆匆，许适和周亭筠就要慢吞地多，周亭筠感慨道：“我记忆里，仿佛不久前我还抱着书走在这条路上，现在一眨眼，我连进学校都要找人带我。”

许适问：“你有想过再回来读个博士吗？”

周亭筠摇头，“硕士就够了。”

许适说：“好像大多数人都不考虑读博诶，我之前问顾……我之前问十字路——她也表示最多读到硕士就去工作。”

“按照年纪来说，读硕后确实更适合工作，读博更学术一些，很多人都不适合搞学术。”

许适继续道：“我倒是想读博，先读硕，再读博，苦行僧也无所谓，反正我有稿费能养活自己，我家里也不求我能大富大贵。”

“为你的历史学献身一辈子么？”

许适笑，“倒是想，不过历史学也不需要我来献身。我能做与它相关的工作就好了。”

周亭筠点头，“关在象牙塔里也未必不好。”

许适摇头：“我不是天真无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我有自己的思考的，我也给自己未来做了规划，我以后肯定要买房要买车，也要有自己的存款，但是这些经济基础都首先建立在我的学业上，帛大不是天才遍地走的，更多的人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我们首先得学习，然后才能以成绩作为筹码来获得经济。”

周亭筠停下步子，瞅她半天，许适被她看得心里发怵：“我、我说的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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