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伟超不解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锋说：“我就是想知道，程南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你！记住，这可是等价交换，你说得越详细，我也就会说得越明白，你不要偷工减料。怎么样？”

唐伟超沉思了一样，才慢慢的说：“我别无选择，就让我们交换我们各个的秘密吧。我认识南南有十年了，十年前的我，有些像今天的你，春风得意，意气风发，认为天下的事没我办不到的。那时我不是同性恋，甚至没想过这种事，四处交女朋友，花名在外。”

“那是一个春天，我带了一个女孩去郊游，下午的时候，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我们就跑到一个亭子里避雨。一个惊雷打过后，南南和他的父亲也冒雨跑入亭中，第一次看见南南，我的头就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他实在是美极了，到今天我还能清楚的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他全身都已湿透，雨水还顺着他漆黑的头发很下淌，由于刚刚狂奔过，小脸红红白白，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湿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体上，他却宝贝的抱着他怀中的画夹。我见了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喜欢，小心的上前去和他们攀谈，知道了南南的名字，他是和他的父亲出来写生的。自从见了他以后，我这心里就总也放不下他，总想再见见他，后来我打听到他的父亲正想搞一个个人画展，四处筹集资金，就装做很欣赏他的画，主动投资，借机常去他们家，慢慢的就和南南混熟了。当初的南南和现在不一样，天真烂漫，对人毫无戒心，很好接近。当时南南正准备高考，他的父母对他管教很严，他的生活除了读书就是画画，可那个年龄的男孩子有那个不是爱玩的。我就经常偷偷带他出来玩，游泳打球看电影等等，还买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送他，看着他满怀着兴奋和期待的来打开礼品的样子，我这心里就特高兴，比自己收到礼物还高兴一百倍。南南也很喜欢和我在一起，觉得我什么事都懂，甚至有点崇拜我。他高考结束以后，家里对他管的松多了。有一天，我带他到郊外学开车，晚上的时候又下雨了，我们不方便回去了，就住在城外的一个宾馆里，在那里，我第一次拥有了南南。当时我只是想拥有他的全部，好让他永远的也不离开我。南南那天也很高兴，倚在我怀里，说他好喜欢和我在一起。”

“南南考取了B市的一所名校，B市离这里也不远，开车有四个小时就到了，后来，我就在B市租了一套房子，每个周末，就去那里和南南幽会，放暑假的时候，他骗家里人说和同学一起去旅游，其实是和我一起去玩，我们一起玩遍了多少名山大川。那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南南读到大四的时候，由于家庭的压力，我决定结婚了。说够真话，当时我虽然非常爱南南，但从未有过为他终身不娶的念头。我认为一个男人要在社会上立足，得到大家的承认与尊重，就要遵循这个社会上的规律办事。娶个老婆充面子也好，生孩子也好，总是必要的。沈捷是我老婆，南南是我的情人和至爱，这并不算矛盾。可南南对我观点一点儿也不认同，他为这件事大怒特怒，当着我的面砸坏了我以前送给他的所有礼物，他原来可宝贝那些东西了；火烧了所有他为我画的画；发誓永远也不要再见我了。开始我认为他是闹闹脾气，过些时候也就好了，那知他考到遥远的C市去读研究生，他不肯再接我的电话，把我的信全都退了回来，我去找过他一次，他也不肯见我，慢慢的，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陈锋愤怒的说：“你这人真是一堆垃圾，程南这么美的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你，你还不知足，还要结婚。程南就应该一生一世不理你。你根本配不上他，后来怎么，你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唐伟超对陈锋这么激烈的反映有点吃惊，但他还是接着说：“我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我忘不了南南，但他不肯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就这样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三年前，我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会，那是本城的书画家为救助失学儿童举办的。在拍卖作品里，我意外的看到了南南的一副字，他写的是唐代李商隐的一首无题。”

唐伟超眼睛看着烛光，喃喃的念出了后四句：“‘贾氏窥帘韩缘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放，一寸相思一寸灰。’当时我就觉得这是南南为我写的，他恨我，他怨我，但也忘不了我。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再把他追回来。”

“当时那副字底价是二千元，我用一百倍的价钱把它拍到手，全场震惊，拿到字时我看见了南南，他冷冷的，根本不愿意我和说一句话。从别人那里，我才知道了他的情况。他研究生毕业后，回到A大教书。南南变了，变得沉默寡言，骨消形瘦。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也变得忧郁迷茫，深不见底。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他那与生俱来的艺术家的气质和略带忧郁伤感的眼神，都让他显得更迷人更性感了。我觉得自己一直在爱着他，现在比以前更爱他了。所以我重新追求他。

但这次可比上次难多了，他时时刻刻躲着我，就是公共场所躲不过了，也是沉默不语，我说什么他都是面无表情，送他什么他都不要。后来我用高价买来一方古砚，送给他，并对他说如果他不想要，我就把这破石头给砸了，别看南南对金银珠宝不屑一顾，可他从小就宝贝这些破石头，说它们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果然，南南舍不得这东西被我毁了，他终于收下了古砚，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改变。长时间的追求毫无成果，我有些心灰意冷了。

十一月六日是我的生日，那年那天一直下着小雨，深秋季节，冷气袭人，我在家中大摆生日宴，深夜，我送几个朋友离去，等朋友们上了车，目送他们的车影远去。突然，我看见了南南，他没有撑伞，全身都湿透了，站在很远处的树影里。

南南发觉我看见了他，立即转身狂跑，我也不顾一切的狂追，跑了两条街，才追上他，我用力拉住他，看见他满脸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嘴唇冻得发紫，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觉得好心痛，就不顾一切的用力抱住他，我只想给他一点温暖。他开始拼命挣扎一会儿，后来就放弃了，伏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天我没有再回到宴会中去，为此得罪了不少客人，其中也不乏权贵，闹了一个大笑话，可我认为非常值。因为我是跟南南回到了他的宿舍，在那里鸯梦重温。

我和南南又和好如初了，但我们现在的情况已是今非昔比。我已有了家室，也称得上一个社会名流了。南南也是名牌大学的教师，我们都不想名誉扫地，所以每次约会都很小心。南南更是注意细节，就连打个电话也小心翼翼，尽可能的做到不留痕迹。所以后来南南出了事，连你们公安一时也没发现我这个情人的存在。我在外边买了一套房，那就成了我们的温柔乡，我心中真正的家。南南变得成熟了，懂事了，他不再和我闹别扭，不再和我争什么。我们每星期幽会一到二次。我们都很珍惜这短暂的偷欢时光，总是说些开心愉快的事。南南不知道，他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无论外边的世界如何风去变幻，只要一想到他和我的这一个小家，我心中就觉得温馨宁静。本来我打算，我再赚几年钱，就和他双双移居国外，光明正大、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唐伟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是上苍嫉妒我们太幸福了，竟派你这个恶魔把他也害死了。我们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该你来告诉我，你究竟和南南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13

更新时间:2008-11-1412: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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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冷冷的说：“我不恨程南，正好相反，我爱他，比你更爱他。他的死完全是一个意外。你过去过得好幸福呀：成功的事业；数不完的钞票；家有娇妻爱女；外有一个完美情人。你是幸福了，你有没有真正的为程南想过，他本是一个唯美主义者，可就为了爱你，他只能强迫自己和一个女人分享你，他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每个星期只盼你的两次临幸，完事后你有时还会匆匆离去，爬回到你老婆的床上去！程南那么爱你，却从不敢在别人面前表露出一点点，你以为他那么小心是为了他自己吗？不是，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他怕再有点风吹草动，你又会离他而去，你觉他这样日日耽心能幸福吗？每次我看见他站在窗前发呆，眼中流露出种悲伤与无奈，看得我心都要碎了。这都是你这个混蛋害得他。”

唐伟超很奇怪的问答：“南南在什么地方发呆给你看见的？”

陈锋说：“就在紫苑大厦，你们的那个小爱巢里。”

“这怎么可能，你的眼睛是什么做的？”不怪唐伟超奇怪，他们的房间高在15层上，周围又没有高楼，没人可以在地上用肉眼看见楼上人的表情。

陈锋解释说：“你不用吃惊，我是在紫云大厦内，用高倍望眼镜看得。今年二月，我在辑毒大队实习，我是高官子弟，说是实习，他们最怕我出危险，所以只让我做一些毫无危险性的工作，他们安排我去蹲点，监视一个毒贩的老窝，这个毒贩住得地方还挺好，就在你们楼上1601室。我们就在相邻的紫云大厦内找了一套便于观察的房子，三班倒的进行监视，并用照相机拍下1601室的来往之人。监视是一件相当无趣的工作，有时那里会连续几小时都没有一点动静，而我们只能做在高倍望远前傻等，无聊之极。我就偷偷转换望远镜的角度，偷窥人家隐私，不为别的，只为解闷。那天我无意中看见了窗前的程南，只是惊鸿一瞥，却注定了我的万劫不复。”

唐伟超大怒，说：“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无赖，变态的偷窥狂，你还看到了什么？”

陈锋说：“你们所做的我都看见了，你自以为楼层高，没有人能看见，做爱时还窗帘都不拉，我当然全看见了。你敢骂我变态，你不变态，程南那么漂亮，你居然丧心病狂的那么对他，第一次看见你那么对他时，我真想冲过去把你给阉了。我就算是变态，你们也把我搞得更变态。我开始时喜欢程南是很纯洁的，看你们做爱也仅仅是一种猎奇之心，可我越看越越想爱，你们就像精神鸦片一样，让我成瘾。我常常主动要求替别人代班，就怕错过你们任何一次幽会，我整夜坐在望眼镜前，跟你们一起兴奋，一起高潮。后来连这也满足不了我，我就偷偷拍下你们做爱时的照片，在没有你们的日子里自慰，我再也不想我的那些女朋友们了，满脑子都是程南的影子，幻想是我和他在做爱，是的，我成了一个大变态。”

“除了看你们做爱之外，我也爱看程南独自在屋时的样子，看他在桌前读书写字，或是在窗前发呆。他美得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的轻颦浅笑都能触及的心灵深处最柔情的部分。我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只有他。终于，我发现我无药可救的爱上他了。”

“因为工作上的方便，我很快查清了你们的身份，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程南。3月2日晚上，你做完了爱就走了，次日早晨，天上下起了小雨，精神疲惫的程南在紫苑大厦门口等出租，真是天助我也，我立即开车过去主动邀他搭车。我们就这样认识了。那天于勇也在车上，所以我也没说什么，于勇下车后，我把他送到了学校。后来我又找到机会请他搭车，程南开始很不爱说话，直到我无意中告诉他，我是一个同性恋，深爱上一个男人却没有勇气表白，大概程南觉得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终于和我聊上了。之后我去学校找过他几次，我们就算熟人了。”

唐伟超十分不悦的说：“你居然去学校找他！南南从不让我去学校的，你太放肆了，你会给程南带来麻烦的，你让南南颜面何存！”

陈锋还是那样冷冷的说：“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你看你，人到中年，派头十足，整个一个财大气粗、满身铜臭的商人形象，你和程南在一起多不协调呀，你要去找他自然会引起人们的议论。我可是正值青春年少，还像个在校大学生。学生去找老师，是很平常的事，怎么会引起别人的议论，就连那个跟踪程南的李建军都没注意过我的存在。”

“程南的心事在心里憋太久了，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很乐意和我聊，程南告诉我，心里很苦，他很爱他的情人，却不知那人是真心真意还是一时兴起，他好怕那人提出分手，小心的讨那人欢心，小心的和那人幽会，不留痕迹，就希望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能维持长久些。我对他说，既然他不能给你幸福，就不值得你爱，你为什么不离开他？程南说感情一旦付出去了，就无法收回了。除非人家不要他了，他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和程南认识越久，我就越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先从档案中查到了他的生日，4月12日，在那天匿名给他送去了一大把象征爱情的红玖瑰和亲手写得贺卡，本想借此先打动他的心，没想到花粉过敏的程南毫不领情，看也不看随手就把花和贺卡送给的金诗韵，晚上又正式向他表白。程南知道我爱的人就是他自己时，十分惊讶。他断然的拒绝了我。从那以后还再也不愿见我了，他真的对我好无情。我好伤心，可又没有办法。软的不行，我又不敢公然得罪你这个神通广大的唐大老板，硬的也不行。可我还偏偏放不下他，最后我就使出了以前自己极为不屑的下三滥的手段，逼他就范。”

唐伟超说：“你苦追南南，为什么我从没听他对我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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