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榷看了一会,才皱眉说:“看来她以前完全将现在与过去弄混淆了。这个阿南在她心里占有很重的位置。他现在在哪里?”
她发疯完之后就会变得很安静,一言不发。
“在军区附属医院。怎么样?有把握吗?”
容榷脱下不知穿了多久的白大褂,笑容可掬的说:“我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案例了。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也有个九成九。明天对她进行催眠,只有了解到真正的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容榷从随身带来案卷迅速的写了一串英文。
傍晚宋昭然接到蔺沈的电话,他显然很生气,开口就说:“我不同意!”
那日与他谈接走宁浅浅时,他原本一口回拒。后来她一条条分析给他听,他考虑了许久,说:搬出去可以,但他必须时刻了解到她最新的状态。于是在宁浅浅会走动的东西装了发监控设备。所以容榷和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他耳朵里。
宋昭然早知道他会反对,无奈的说:“蔺先生,这是最保守的治疗。”
她隐约听到电话里传出什么东西砸碎的东西,“她是一个人,不是尸体,你们不能用手术刀一层一层的将她剖开!”
“蔺先生,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或是在怕什么?难道你认为浅浅这么一直疯疯癫癫是好?如果你真是为了她好,让请你放她自己走出来。”
那头只有浓重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嘟嘟切了电话。算是默认。虽然不情不愿。
宋昭然一转身,就看见宁浅浅就恸恸的站在她身后,小声的问:“晓晓,是爷爷的电话吗?爸爸和爷爷又不回来吃饭吗?”
看到她这幅模样,宋昭然难抑心酸,眼眶又酸又涩。她挽着她的手臂:“他们很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不过阿南明天要来咱家吃饭。”
宁浅浅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乖乖的点头。
第二天容榷对她进行催眠治疗时,首先要求的就是关闭整个房间的监控设备。他说保护病患隐私是每一个心理医生最起码的行为准则。其实即便他不说,宋昭然也会想办法将房间清场。
催眠进行的很不顺利。宁浅浅戒心过重,心里筑了一面又一面防火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容榷还真是从来没有遇上这么难搞定的病人。折腾了许久最后催眠成功了,但她的神经仍十分紧绷,情绪相当稳定。
起初她的表情还算放松,絮絮说着自己平生最美好那段记忆。慢慢的她表情开始变化,有惊惧、难过、痛苦。脸上额头冒着冷汗,双手攒得死紧紧,眼珠子不停的转动:“……是我害死了阿南……不可原谅……孩子也没了……好多血……”她全身开始抽搐,眼珠转得飞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的手好多血……是我杀死他的……我亲手杀死的……我要让蔺沈痛苦……他瞒着我害死了爷爷……我恨他……恨他——”她的牙关越抽越紧,青筋都几乎要暴出来。容榷怕过了头反而适得其反,忙将她从梦境中拉回来。
她睁开眼睛时,目光涣散,像刚从生死线上挣扎的病人。
容榷神色复杂的用湿巾擦拭她脸上的汗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瘦弱女孩身上藏着如此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宁浅浅睡下后,容榷才离开房间。他对宋昭然说:“我需要一份她详尽的个人资料。”
宋昭然难得看到他严肃认真的模样,没有与他抬杠,点头应下。只要能帮助宁浅浅早日康复,她会尽量配合他的工作。
“还有,大家以后不可刻意配合她的臆想,这样反而让她信以为真,更加沉溺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幻境里。她已经封闭了一部分自己的主观意识,许多地方就像一个孩子,所以有很多东西需要从头学起。宋,这些方面你要注意。我明天带她出去走走,闷在屋子里影响治疗效果。”
隔天大早容榷准点出现在别墅外,竟还推着一辆二八的旧式自行车。宋昭然看了翻白眼,拿这个不按牌出牌的家伙没辙。温凡笑眯眯的说:“当下正流行复古,荣少爷这倒是又赶了一把时髦。”
宁浅浅看到却很开心,伸手摸娑着车架,眼睛忽亮忽亮的满是欣喜,“阿南,这辆车不是被人偷了吗?”
容榷说:“是阿南的被偷了,容榷的‘宝马’谁敢下手!”他很傲的说。
宁浅浅撅嘴:“是阿南,不是容榷!”
“是容榷不是阿南!”
……两个人像小孩似的为一个名字较起劲来了。宋昭然频频摇头,“小舅舅,我们老人家不要跟小朋友呆一块,智商要是被拉平了,可就亏大了。”
温凡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叫名字,小舅舅小舅舅的叫,你还真叫上瘾了是不?”
“你本来就是我小舅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瞬息变得有些淡。
温凡眼底划出一丝苦涩与复杂,“宋宋,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坎他好不容易跨过去了,她反而又站在门前犹豫不决起来。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惟有面对她时,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宋昭然低叹了口气,埋进他怀里:“温凡……”
他温柔的摸娑着她的头发,“我在。”
“你为什么要那么好?”宋昭然瓮声瓮气的低叹。
“因为我是温凡。”
原罪第72章
容榷自认为车技了得,在林荫道上骑得飞快,时不时险险的擦着边缘碾过去,直将宁浅浅吓得惊叫连连。惊慌失措的攥着他的t恤喊:“阿南,慢点慢点!”
容榷反而加速,更是险象环生,他倒是慢条厮理的提醒:“是容榷。”
宁浅浅被他双重折磨下终于妥协:“容……慢点……”
容榷单手扶车头,得意的比了一个‘耶’的手势。随着宁浅浅一声尖叫,自行车追尾了,直直的撞在一辆全黑的大奔上。她和容榷抛飞了出去,因为有容榷垫背,她倒没受伤。
容榷呲牙咧嘴爬起来,十分心疼自己的自行车。这时大奔里走出几个男子,为首的一个长得十分抽象,他对着二八车头就是一记回旋腿,“哐当”一声,原本重伤的二八变成了终极残废,外壳变形,直直卡嵌进车链里。
“x!奶奶个熊!一破酸二八竟敢跟老子大奔牛叉!”抽象男爆粗口时,更抽象了,抽得像一幅看不出原型的水墨画。
另外几个抽象鬼马也狗腿子似的附和。
容榷这会看到重残的二八倒一点也不心痛了,脸上挂着欢喜的笑脸,像捡到宝贝似的盯着抽象男,“兄弟,莫非你就是鼎鼎大名纵横夜店至今无人能敌的五短小斩鸡?!”
五短小斩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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