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么?人格之间的相遇,大多是伴随削减的。”
纪子洋明了的点了一下头,又不禁叹了口气。
过去在治疗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时,医生会选择催眠疗法进行对副人格的召唤,为每个人格之间架起一道桥梁,而其目的就是造成人格之间的相遇,因为人格之间的相遇必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消减,尤其是在得知对方的存在是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造成威胁时……那是一种以消减的方式治疗多重人格的手段。
可是后来随着医学的发展和对多重人格障碍的探究,人们发现每当通过这样硬性的手段方式来消减人格时,其副作用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迎来新人格的诞生。
所以如今治疗多重人格最惯用的方式则是取代消减,寻找副人格与主人格之间的联系,挖掘主人格的经历与副人格的诞生原因,取人格之间的相似,进行整合。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整合人格的治疗?”许飞又这样问纪子洋,“你知道的吧,无论如何,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两个人格相遇了还没有伴随消减,这是因为什么…”
这是因为什么?
纪子洋默默地看了看许飞,却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卫夕和季长思相遇了,却没有任何人格消亡,那是因为他们相爱了。
只是纪子洋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他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情敌从一个幻觉变成了一个现实存在的人格,而那个人格就存活在喜欢的人的体内。
以前上大学时学过很多关于多重人格的案例,也不是没和朋友一起聊过对待一个人格该怎么看待。
无数学者每天都在为其吵来吵去,因为到底该如何看待多重人格障碍患者和其每一个副人格都会涉及到很多领域,包括社会学、哲学、法学、医学,等等。比如每一个人格到底算不算一个人,要如何定义一个人格,要如何向社会普及概念,要如何根据这一概念建立法律,要如何建立一个恰当的观念去对待这样的人和人格。
你拿一个人格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吧,可是这个人格是跟别的人格共存于一个身体内的,就像一具身体里住着很多个灵魂,每一个都是独立的个体。那么如果其中一个人格犯法了,到底该有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格、还是那个犯事儿的副人格?是惩罚那个副人格,还是由这具身体来承担责任?
而作为治疗多重人格的医生,在消减人格的同时,又算不算是在杀人?
每个人对此都持有不同的见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说得通的道理。
可是纪子洋从来不会为此感到过分困惑,他始终认为每一个人格都应该被看做是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他们只不过是恰巧存活在一具身体里罢了。
虽然在后期的治疗中提到的所谓的整合,每一个人格确实都是由于主人格早期的经历和创伤所诞生的,他们都是主人格的一部分。但是抛开诞生原因这一点,每个人格在后期的发展过程中都是独立的,他们都是经过自我完善而成的,而他们的任何思想、观念、和所作所为也都不是能由任何一个人格、包括主人格所能左右的。
就像是一个人的诞生是需要父与母的结合共同创造出来的,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传承了是父母的一部分。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做是父?*难有颐敲恳桓鋈说暮⒆右泊砹宋颐敲恳桓鋈说难有?br/
可是就因为这样,我们可以看做一定是父母的翻版吗?我们的孩子,也是我们自己吗?
所谓父债子还,但是杀人犯的父母一定也是杀人犯吗?
纪子洋始终都觉得,每一个人格都是需要得到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来尊重的。
可是如今这样的事就摊在他身上了,过去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当面前的人、甚至就是他一直爱着的人就变成这样的存在了,他却又开始在脑子里琢磨起这些当年思考过无数遍的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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