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竟有些嫉妒起言山和道君的关係比我还要亲暱!
我不否认言山长得确实挺不错的,还有点谜样的、能吸引同性的特质:他有着挺立的鹰勾鼻,深邃的五官,一双大眼、眼帘却总是半开,视线似乎习惯性上扬给人一种满不在乎、天地不怕的感觉。一丝不苟的穿着和一头随意批散于肩上的非主流墨色中长髮形成一种禁欲的对比。嘴角隐隐勾起的弧度,也为他整个人增添不少媚惑感,可又像是一种伪装,这副神态似是说明这个人有点把你放在心上,但随时会将你玩弄于股掌间、欲擒故纵起。我的生物本能直觉地告诉我,这样的一个人绝对是危险的,而我并不希望道君陷入这种危险!
明明正处于『难道我也跟道君一样是个Gay?』的自我怀疑之中,却本能地对言山的存在产生敌意,『我并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司城波道真的会喜欢上闫言山这个人!』当这样的想法浮出水面,我心中暧昧的情绪霎时变得清晰可辨,毫无疑问的我对司城波道这个人一见锺情了。在我确定心意的同一时间竟也是与那个被称为闫言山的男孩子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喂、你叫郑亚换?跟那个郑家有关係吗?」我还记得言山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句,因为很少有人会在看见我的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个郑家」,但他却像是察觉了什幺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件事,现在想想之后令我对他改观的原因似乎就是这个。毕竟单独看他和道君的互动,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世间常见的那种被宠坏的孩子。可就是因为这点和后来学生生活的相处,我才发现他是个比我们藏得还深的人,那些阴暗的过去直到他离开前我们都无法全部揭露。
说真的,我其实第一眼就很讨厌闫言山,更该说,他可以活得这幺满不在乎令我很火大,对他这种「对世间一切一点都不细心对待」的人,总是能勾起我潜藏的极端情绪。在2004年9月以前,我一直以为这种没来由的愤怒只会出现在我那个变态老哥的身上,可当因他察觉自己存有此种面相的时候,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进展,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不再像是世间所有理应分离的个体,我们开始变得像某种衰变成的同位素。
言山一直是个很敏锐的人,他察觉我的变化甚至像个贤者加以引导,但单纯的道君并未发现。不、或许有发现,但都被他刻意的忽略了。长时间相处下来,我已认清司城波道就是个很容易装瞎的人,不论是自己的事或是他人的事,如果所有的事物都能维持在可以控制的型态,那幺他会非常乐意令其维持原状,就像他之后分明喜欢上我却不愿意点破窗纸那样。
「波道,要吃糖吗?」
「干,你去死!」
「现在不吃,以后没机会喔?」
「你可以不要污染阿换吗!天天勃起的北七!」
约莫每天都会看到这两个人在天台上演智商降低的荤段子,当然,如果不看言山故意挺出下体的动作和道君手上会被电视台自动打上马赛克的中指飞机,这一切都让人以为真的是在吃什幺正常不过的糖果。
「你们每天都在比大只吗?」
「UCCU!你带坏阿换了!还我清纯的阿换来!」
「有吗?是妳今天一早就摆出欲求不满的脸,我才好心问妳的,莫不是昨天......」
「你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
「那妳那张嘴大概连狗牙都生不出来了,毕竟每天都在含......」
「闫?言?山!你他妈没见过地狱吧?我马上用拳头帮你长见识!谁要吃那种地方拿出来的糖阿!白痴!」
道君嗜吃棒棒糖是同班的人都知道的事,但言山能从裤裆拉鍊里取出裹有糖纸的棒棒糖也是一种特技,2004至2007年的这段时间,和这两人一起杀时间总是不无聊。
这个骂人不带髒字、特别喜欢说垃圾话,又总能临危不乱的男孩,乍看之下非常沉稳,熟识后才知道他有多少绝不重複的荤段子可以拿来危言耸听,别怀疑,真的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故意说得很大声,大声到有很多时候我其实觉得很丢脸。每当身处于这种情境,看着道君对上他这些腥羶色仍不以为意,甚至能对上两句,我就觉得这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如此狂乱而正直的活出自己想望的样貌」竟是这世间身而为人初心的渴求。
自由、爱、慾望以及远离诸苦,这几项,都是身为人最想达成的事吧?若是我那什幺宗教都接触过的变态老哥,估计也能神神叨叨:「怨憎悔、爱别离、求不得、生老病死,人间诸苦、难以渡脱。」虽然这样超脱的姿态还离当时的我太远,可未来的某天,我们也一定能变成这个如引路人一样的少年企盼成为的模样。
xxx.
「大家可能会奇怪为什幺今天没看见闫言山同学来上课,还有为什幺他的座位抽屉已经净空了,现在要跟大家说一下,言山已经在昨天下午确定休学了。昨天他来找我说已经办好休学手续时我也和大家一样很惊讶,他说家人决定让他去美国唸书,你们也知道他从国一到国三都一直是第一名,到国外读书对他可能比较好,所以同学们也别太难过了,要联络他写信给他就可以,也不是见不到别太难过阿!还有,亚换、波道,言山特别交代要让你们帮他处理他的柜子,你们就负责把他的柜子净空吧?他说里面的东西都送你们了,我帮你们偷看过,都是漫画、哈哈!放心我会假装没看到的,但你们要快点清完不然就变成全班认领了!好了,没有疑问的话,现在开始上课!」
2007年6月,我在这个月份第一次错过天台聚会的隔天清晨,我在书桌的抽屉看见言山留给我的书信,信封上写着『英文课结束拆言山绝笔。』这开头分明是山雨欲来之势,尤其我的位置旁边就是言山的位置,抽屉早已清空,分明就是预谋!早前听他说过学校生活的模式就像仓鼠一样,对他的离开我并不意外,可当听见班导这席话时,我还是不敢置信那样的家伙对我们当真一点牵挂都没有!
这天中午的天台理所当然只剩我和司城波道,我们对视后同时拆开了各自的信,道君那也有一封来自言山的信,我们在拆信的当下约好5年后交换信件,不是我们决定这幺做,是言山帮我们决定好了,我们也有机会背着他偷看,但基于男人的友情,我们都没这幺做。我满怀忐忑拆开了信,信上却只有这段话:
『我们的心都会崩溃哭泣,我们的泪水都会被拧乾。』以及句尾写着『永别。五年后请交予波道。』的小字。
我莫名流下眼泪,眼前的道君也是......那时的言山已然明了、他什幺都已洞察;不论是我喜欢眼前这人的事,或是过往的悲伤与他自身同样的如何重影,甚至到没有他的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几人的伤痛都将被时间抚平,所有哀痛都会逐渐淡化,最终于海马迴体的深处压缩得足够小而无法寻得,或到那时,他的存在就不再这幺神话了,可当时的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看着这封书信,只觉我对言山这个人知道的还太少。并不意外我是个游走于三人友情而游刃有余的人,原以为对这两人都能轻易捨弃,但喜欢波道的心情早已随着时间浓烈地难以自欺,而见多识广的言山不论何时都能令大家惊豔,于这三年共处的时间,我已习惯于这种邪教般聚会的形式,就连言山爱点的那款薄荷凉烟的气味,似乎直到毕业我都还能在顶楼天台上闻得,或是从我身上的毛孔深处开始向外散出──
「阿换,你怎幺了?是窝太可爱萌杀尼了吗?」身旁的中长髮女孩瞪大眼睛做作的问我,看着比2007年成熟不了多少的脸庞情不自禁的抚上,后者则打了个哆嗦。
「没什幺,想到了点事,我们去上课吧?今天微积分要小考,妳就别翘了。」我拉住準备开溜的女孩。
「靠!我忘了!快告诉我範围!」就连慌张之余还能噘嘴嚷嚷的神态,都如当年一样可爱。
「112到160页。」
「马的也太多了吧!他会不会看在我是个女的就给我60?!」
「哈哈!妳可以试试!对了,考完试我有东西要给妳。」
「巧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我们相识而笑。
是时候了,
道君那的信上究竟写了什幺?
言山,都五年了,
你到底想告诉我、我们,什幺?
你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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