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黄子成又一次看见了老人的脸。
他深深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可能是因为瞳孔颜色太淡的缘故,总给人一种漠视的感觉。黄子成看着对方,总能不自觉想起丁当,太像了……但区别也很鲜明,老人的冷漠中掺杂着不容错认的鄙夷和不屑,姿态是居高临下的。丁当却只是单纯的冷漠,和暴戾。
老人吸着雪茄,看上去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坐在一张有着红色织锦靠背的大椅子里,穿着暗红色的睡袍,银灰色的头发随意凌乱着,姿态放松,表情安适。与被固定在水族箱里,冻得唇齿清白的黄子成形成了极大反差。
黄子成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话。
老人挑起眉,抬手撑在耳边,摆出倾听的样子,问:“你说什么?”
“……我说。”黄子成冻得声音都在发抖,他咽着吐沫,竭力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话语,并尽可能说的清晰,响亮。
“我,操,你,妈。”
他还有一肚子国骂准备讲,黄子成平时不说脏话,不是不会,只是不想。他这辈子经历过的破事不少,但被捆起来放鱼缸里,还真他妈是头一回,忒新鲜了。
老人表情有点错愕,但很快就抖着肩膀笑起来,哈哈大笑。笑罢,他冲站在水族箱旁的老管家拍了拍手,后者领会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亚马逊河流域有一种叫做‘Candiru’的小鱼,体型十分细小,中文名叫牙签鱼。这种鱼对人类体【液的味道十分敏感,会在人类排尿时钻入尿道,寄生在里面吸食血液,啃噬人体组织,繁殖……”老人说着话将目光投向走回来的老管家,后者手中捧着一只小鱼缸,安静的站到黄子成面前,将鱼缸举高,让黄子成能够看清楚在里面游动的几近于透明的小鱼。
“我想你一定不会喜欢它们。”老人替黄子成作出结论。
黄子成本来就很苍白的脸,此刻更是一丝血色也无。他瞪大眼看着那些安然游动的,貌似无害的小鱼,两边的太阳穴一涨一涨的鼓动着,心脏的搏动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一下一下的狠狠抽紧。
“……别开玩笑。”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些很可能接下来会跟他呆在一个鱼缸里的小玩意,“你不就是想让我离开丁当吗?”他的话音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他抬头望向老人,“可以,我们谈一谈……把这些东西拿开。”
老人看了眼老管家,后者退开几步,他冲黄子成比了个手势:“你说,我听着。”
“你这么做没用。”黄子成深吸口气,想要止住声音里的抖动,“我跟丁当是在国内认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你了,就算我现在跟他分手,他也未必会回到你身边……”
老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提醒他:“说重点。”
“我可以跟他分手。”
黄子成的表情很冷静,用冷酷的口吻述说道:“你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被感情冲昏头脑,连命都不要。”
老人咬着雪茄点点头,冲站在一边的老管家抬起手压了压。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很遗憾,你已经错过了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他吞吐着烟雾看着老管家将小鱼缸端起,将里面的水和小鱼一起倒进黄子成所在的水族箱,愉悦的眯起眼睛。
“这只是个小小的惩罚。”他用轻松愉悦的口吻说道,“不会要你的命,但会让你一辈子都记住。”
“因为它真的很痛。”
作者有话要说:PS:关于某鱼,真实性有待考证,勿究。关于黄总的丁丁,嗯,光遁……
☆、CHAPTER57
丁当从麦当劳走出来,时间已经快到晚上九点。十一月初的津海,夜晚风吹的凉飕飕,他把夹克衫的拉链拉上,一直拉到脖颈,有点畏寒的揣起双手,沿着被霓虹灯照亮的街边往前走。
路边的店铺里在放林肯公园的老歌,丁当不自觉停住脚步,扭过头倾听那歌词——
“Itriedsohard,Andgotsofar,Butintheend,Itdoesn'tevenmatter……”
“Ihadtofall,Toloseitall,Butintheend,Itdoesn'tevenmatter……”
他像被子弹击中心脏,像溺水者一样感到窒息,像九死一生历经艰险走到目的地的掘宝者,发现宝箱里装的不是黄金和钻石,而是一堆风化了的白骨。
何其相似,何其可悲。
这世界从来不是有付出就有回报,所谓的命运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说不,而改变原有的轨迹。
然而这时,隔壁的女士内衣店里放起最炫民族风,苍茫的天涯一瞬间带跑了丁当的伤感。他沉默站在原地,看着那琳琅满目的胸罩裤衩,默默点了颗烟,半晌,跟着节拍哼起来:“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他重新迈开脚步,踩着节拍摇摇晃晃哼着歌往前走,像个傻逼一样。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晚上十点零十分,丁当拎着一口袋啤酒,回到半山别墅。按照医生的医嘱,他当然是不能喝酒的,但这种事又没人监督,指望他自觉显然不现实。
走到别墅院门外,丁当往里一瞧,只见一团黑黝黝的东西缩在门口,他定睛瞅了瞅,发现是个人。
“你……找谁?”丁当开声问。
门口那团人影浑身一颤,猛然跳起来,月光照亮了人的脸,丁当最开始没认出来,正想再问,就见人刷一下冲到他面前,伸手来抓他手臂。
“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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