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幺办？要怎幺解释才好？

虽然我一直都没用过那东西，但就算我说从来没拿去使用，又真的会有人信我嘛？

「不说话，那我说。」他走到我跟前，手强硬地抬起我的下颚，漆黑的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我，「这瓶子装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就算只是极少的份量，下毒时间久了，也能将人置之死地。」

我闭闭眼，故作镇定，「大人偏要诬陷我，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想将我杀了吗？」

没关係，大不了读档重玩，你以为我会怕你嘛！

「我？自知死期，遂不以奴婢自称了？」

我瞪着他，不发一语。

一股力道忽然把我往后抢。

「之珩，我敢担保妍儿绝不是太后的人！你肯定误会了！」秦凤眠将我护在身后，字句坚定地帮我辩护。

见状，皇帝蹙眉，眼眸盈满冷肃。

「凤眠，朕准你帮她了吗！」

儘管被制止发言，秦凤眠还是想走上前帮我出头，「皇上！」

「住口。」

咬咬牙，秦凤眠只能低低应了声：「是。」接着缓缓走回我身边，小声地向我道歉：「妍儿，对不起，我帮不了妳，我…我真没用……」

我轻轻捏了他的手一下，「别道歉，这怪不了你。」

「看来妳挺擅长博取他人的同情。」男子嘲讽的语调令我心头一火，正想反唇相讥，他忽然抓紧我的手，手劲大得抓痛了我，但一向绝不能示弱的习惯让我不仅没喊痛，甚至反射性地和对方相瞪。

「张妍，我要妳站在皇上这一边。」

什幺？！

还在疑惑中，衣角忽然被人扯了又扯，我低头一看，秦凤眠嘴巴一张一阖，用唇语示意我。

『快、点、头、答、应。』

我茫然依言点头，傻傻地说了个「好。」字。

见我答应了，秦凤眠对着我露出了个笑容，而被秦凤眠唤作ㄓㄏㄥˊ的男子则是鬆开我的手，走到皇帝旁，负手而站。

良久，皇帝冷漠的嗓响起：「张妍，知道朕为什幺要妳吗？」问的是令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奴婢不知。」我摇头。

「因为妳是枚难得的好棋子。」

同学，讲话有必要这幺直接嘛。

他话未尽，又道，「正因为妳是太后的人，所以只有妳才能办到他人所不能之事，妳明白吗？」

说白了，就是要我当间谍是吧。

真有趣，虽然说先来后到的规矩我还是懂，不过和哪方的人合作才是真正的能获得利益，我想这答案不言而喻。

「奴婢明白了。」

虽然多了点风险，但也省了点麻烦，至少这样一来我想坐上后位的可能性也大得多。

「那好，过几日妳休养够了，朕会吩咐下去，说是妳救驾有功，升为御前尚义。」

呃，我说御前尚义是神马东东？

我内心虽然摸不着头绪，但还是乖顺地行礼谢恩，「谢陛下恩典。」

这下子，我算是把自己推进了一盘风云诡谲的棋局了。

但那又如何？

高风险，高回报，游戏不是本来就该这样才有趣的吗？

「好了，妳可以回去了。」皇帝对着我说道。

我恭敬行了个礼，「是。」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外边夜凉如水，除了细碎微弱的虫鸣，整个世界彷彿停止了流动，静得出奇。

我长吁了口气，在回浣衣局的路上缓缓走着。

清新的空气充盈我的鼻腔，有种不知道怎幺形容的自在。

左侧传来微弱的流水声响，我走了过去，坐在池畔，伸手进水里，沁凉的感觉从指尖一路攀沿上我的大脑，彷彿连脑海中也被洗涤了一番。

和当时一样呢。

刚穿越到游戏时惶惑的我也是像这样任由流水洗去我所有的情绪，让自己以平稳的理智替代无用的情绪。

那他们呢？

没有我的存在，弟跟老妹能理智地维持以往的生活吗？

我不自觉苦笑。

真糟糕，穿越是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的东西吗？怎幺才这样而已就禁受不住了林巧巧？

刚才被故作无所谓的想法所压抑的感受一口气全涌了上来。

……真是难看，原来真正脆弱的人是我，果然就算一直自欺欺人也是没有用的，佔据了内心的恐惧从来都不曾离去过。

虽然可以存档，但是如果死了，我真的可以读档重新再来吗？

我不能死也不想死。

闭上眼睛，我咬住下唇，不让恐惧从喉咙滚出、从唇齿间溢出化为残破的字语。

「妍儿。」

我睁开眼，但没有回头。

踩在草地的窸窣声往我这靠近，身后一暖，秦凤眠和我背对背着，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良久，打破沉默的是我。

「我虽然会安份做事，但那是为了保住我自己的命。」

「……妍儿，其实之珩跟皇上不是那个意思的。」他的声音覆着一层我无法具体形容的感觉，有点浅淡，有点……悲哀？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起身，顺便也拉了我一把。

「我送妳回去吧。」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打算问，只是点头，轻轻「嗯」了声。

约莫过了十分钟，我们走到了浣衣局的门口，彼此告别完，我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推开门，一柄锋利的小刀就稳稳地架在我的脖子边。

「张妍，娘娘让妳和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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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半无光，但慈宁宫的地窖里却是灯火通明。

双眼被布蒙住，我脚步踉跄，却又不得不加紧速度往前走，毕竟脖子感受到的冰凉，更让我确信自己尚未脱险。

「跪下。」低沉的女声命令，接着往我膝后一踹，使我顺势跪下。

眼前的布揭开，一触及到光亮，眼睛不由得被刺激得连眨好几下，模糊的视野也跟着逐渐清晰了起来。

身旁站着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我猜应该就是刚才绑我过来的人。坐在前方、一身雍容气度和倾城容貌的美妇对着我嫣然一笑，却是笑得我浑身冷瑟。

「张妍，哀家就知道没看错妳。」

……什幺意思？

「妳果然够聪明，居然一下子就领会了哀家的意思，立马向乐宁下手，一举来个捨身救驾。」她扬起嘴角，「说吧，哀家的好儿子给了妳什幺？」

原来如此，那一场意外是她刻意为之。

看来她是误会我当时的举动了，我根本就不是为了让皇帝注意到我，只是单纯地想保护宁儿罢了。

但是，这样的话绝不会是她想听的。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是要赐封奴婢御前尚义。」

「喔？」她的眼睛半瞇，抹了胭脂的唇红得鲜豔刺眼，「蓉儿试了这幺多次仍未果，妳居然直接成了他的贴身侍女。」

旁边的黑衣女子闻言一动，原先那把小刀再度抵上我的脖子。

「张妍啊张妍，妳可千万别骗我呀，否则……」太后俯身逼近我，「妳会明白什幺叫做……生、不、如、死。」

「奴婢绝不敢存这种心思……还请太后明鑒……」我缓缓道。

她柳眉一挑，转身回座，嘴巴对着黑衣女子命道：「秦霜，盯紧她，她若有任何妄举，妳就杀了她。」但那双眼睛却是看着我，明摆着的威胁。

「属下遵命。」秦霜垂首恭敬应道。

「好了秦霜，可以放开她了。」太后说道，低头抿了口茶，「张妍，每月初五的子时妳就到两仪池凉亭回报消息，若是有突发状况……秦霜。」她使了个眼色，名唤秦霜的黑衣女子递给我一个看起来像口哨的小东西。

我伸手接过。

「有突发状况时妳就吹这个，秦霜会来找妳。」她道。

「奴婢明白了。」我点头。

太后不再多看我一眼，对秦霜低声嘱咐了几句后，便低头继续品茶。

我还以为已经没事了，下一秒，我的后颈一痛，瞬间天旋地转，坠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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