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有过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供她念想,已经能令她满足。
与众多游客一同挤在景点买纪念品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她似乎还没有来得及与他互赠礼物。
然而将纪念品草草看过,都觉得不合适。
直到回s城,她依旧不知道送他些什么
。
飞机上,严佳与她聊及少时点滴,无意间提起她念书的时候,她们班里的女同学有阵子着魔了一般都迷上送心仪的男生围巾,于是课余便集体讨论织毛线这门古典艺术。
她灵光乍现,想着天将转凉,她可以织件毛衣给他。
回家后,她便买了大坨烟灰色毛线与编织教学书,想为他织件别致的毛衣。
严佳笑说:“这是小女孩少时打的温暖牌,玩的心意游戏。又或者是老夫老妻的生计需要。你这算哪一种?”
她细细揣想,想到他英俊的眉目,明朗的笑容。心底有沉淀得深深的浓烈爱意泛起,那爱意里,又掺入了亲近。比家人激越,比情人沉静。
忍不住笑。
严佳于是推她的头:“你这表情,是想说你们已经老夫老妻了?”
她于是笑得将头埋入毛线中,笑出了泪来。
、小别时光
唐简与王月芝紧锣密鼓地在筹划着搬家的事。两个月后,新居在装修中,唐笙雨已经随父母搬离旧居,在临时住处安顿。
这一段日子,她乖乖守在家中织毛衣,深居简出。
父母知道她与白崇俊分手,自然不高兴,这是连最后的退路都没了。然而,比起每日上头版头条,这不算太严重的过犯。
她与康绎行依旧电话联系,她背着父母挑时间打给他。他总是很忙,有时在国外,有时在公司,有时在路上。逢他有时间聊上几句,他总催问她何时肯见他,她也只能拖延着分离的限期。
最好的时间,自然是他离婚后。但她一遍遍拖延得连自己也心生烦躁,于是,给他电话的间隔渐渐拉长。她心中有些许不安,但她便是此刻回到他身边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尚有数个月才回复单身。此时与他重聚,不过是又走一趟老路,将父母惹毛。
加之他与她天差地别的世界,她见识了一回,便始终犹豫着裹足不前。
她告知他的新住址,却不见他。她知道他想念她至深,她亦同样渴望见他,只是她怕一相见,种种未经沉淀的问题会被暂时淹埋,而后在某个时刻更为激烈地爆发。她对这段关系甚为小心翼翼,她不想因自己有任何疏忽而令它粉身碎骨。
她想,若他真的爱她,会经得起时间,不过几个月。十多年他们的爱都未曾泯灭,这短短一弹指实在不算什么。
手指上每一针都夹杂着乱纷纷的思绪。
摸着那密密实实逐渐成形的毛衣,想象着它们幸福地紧密拥抱着他的身体,在他的宽厚身躯外蓄着暖意。
针针脚脚,密密织入她的思念与最后一点青春里泛滥的爱意。
若有一日,他们共偕白头,这件毛衣会成为他们爱情的纪念品。在她白发苍苍的时候,兴许某一个寒夜里会无意将它由箱底翻出,而后便可以拉着他一同坐在暖气前的摇椅上细细回忆那条对彼时的他们已经如同隔世的曲折情路。
在如此微酸的甜美心情中,白崇俊已经被她彻底抛到前尘往事中。便是她与康绎行走入最坏的那条路,最终分道扬镳,她也不会再向他回头。
他打电话她没有再接,实在没料到他会找到她的新家。
那个夜晚天气轻寒,窗外细雨茫茫。
唐笙雨与父母夜饭方毕,正打算夜里躲回房中继续织毛衣最后的袖子,门铃突然响起。
王月芝起身去开门,开了门愣了愣:“崇俊?”她被眼前人狼狈不堪的形容惊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招呼他。
唐笙雨在桌前远远望见门外站着的人,
条件反射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你来干什么?”
王月芝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只当是白崇俊不肯原谅唐笙雨与康绎行那一段,听唐笙雨这个口气,斥道:“小雨!你怎么这样说话?”
白崇俊笑得局促:“笙雨,让我进来说话好吧?只占用你片刻时间。”他将手上的水果零食送上。
王月芝接过,顺道给他下台阶:“当然,进来吧,有话到小雨房里说。”
唐笙雨见王月芝颁了通行令给他,尽管不愿,也不再赶他,回身便自顾自往房里走。
“小雨!你这孩子……”王月芝觉得蹊跷,不知为何做错了事的唐笙雨反会如此对被害者不理不睬。仍维持着礼貌:“崇俊,进去吧,我去给你泡茶。”
白崇俊的眼睛盯着唐笙雨的背影,口中道:“不用了,我不喝茶,坐一会儿就走。”说罢,便跟着唐笙雨进房。
顺手将门带上,回头赔笑:“笙雨,你气该消了吧?”
唐笙雨半靠在书桌前,也不请他坐,只是淡笑道:“我没有生过气,我只是觉得悲哀。我向知道‘崇越’在你心中的分量,我只是高估了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我也没有怪过你,你与我,不过慑于社会舆论与形势,病急乱投医。于是,任何医疗事故,死伤残疾都是自作自受。”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我想,你今天也不是特意来关心我有否生气。”
见唐笙雨如此直白地将他们的关系血淋淋剖开,白崇俊有些意外。他与她,一开始便是两个自我催眠并彼此催眠的人,当催眠入了化境,便真真假假混淆不清。
他们不是没有对对方说过我“我爱你”,但爱字到底抽象,到底没有杆标尺去衡量。于是他们便钻了这抽象的空子,将“爱”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此刻,她毫不留情将真相揭得比真相本身更残酷,他竟不知拿什么话去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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