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飞了起来。
我不禁感到奇怪。我怎么会飞呢？
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小凡抱着我。她的翅膀张开得很大，我感到下面全是风，托着我们一起往上面飞去。
好白的云，好蓝的天，好大的太阳。我想看着那太阳，因为我想看看我离太阳还有多远。可是我对着太阳张不开眼。
小凡低下头看我，我看着她的眼。她现在的状态很好。看起来她全好了。
我想问她怎么好得这么快，可是一张口，就有股风进了嘴里。我说不出话来。于是我不说了。我只是看着下面的山和水还有那些和山有得一比的高楼。
小凡的翅膀看起来是那么的白，而且她现在穿的是白色的裙子。在那一时间我真的以为她是一个天使，而不是一个魔鬼。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可以飞上天了。她白色的衣裙飞到遮住了我的脸，这样我的眼睛就好受了一点。
好暖的风……
我不禁想大叫上几句，可是一张口就有一股风吹进了嘴里。
我感觉到了一股湿汽，看来我是到了云中了。
正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了一个人的歌声：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
气息改变情味不变，茶香飘满情谊
这里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
天堂欢迎你……
我吓了一跳，怎么是“天堂欢迎你”而不是“北京欢迎你”？这是天堂吗？
我拔开眼前的裙子，然后就看到在前面的云中一个长着大翅膀的男人一身洁白地站着，向着我们大唱着他的歌。
小凡带着我飞近了前去。那男子很高大，小凡的翅膀不断地轻扇着，以防我们往下面掉去。男子的后方有着一些看起来很像是屋子的白云。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然后他开口说：“你们就是张良和小凡吧？天堂欢迎你们。”
“我……我怎么上了天堂了？”
我不禁问。
“因为你死了。”那男子说，“你死了，有些人死了之后下地狱，那就是坏人。”
“这么说我是一个好人了？”我不禁有点得意。我怎么也是上了天堂的了。
“也不能这么说。你能上来，主要是靠小凡。是她带你上来的。本来你也上不了天堂的。”
“你是说，我本来是要下地狱的？我有那么坏吗？”我不禁有点气。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我是一个坏人，不够格上天堂。
“不，你错了。你也不用下地狱。你也没有到达下地狱的资格。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坏。”
“那你是意思就是我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狱，那是不是说我就不用死了？”
那男子摇摇头，说：“no，no，no。你还是会死，只是你的灵魂不是上天堂，也不是下地狱。”
“那我的灵魂会去哪里？”
“很简单，还是留下人间。那就是孤魂野鬼了。”
我操！还不如下地狱呢！
我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简单地说呢，下地狱是比做孤魂野鬼好一些的。谁叫你没有那么坏呢？做人就是这样嘛，要么你坏到了骨子里，要么你好到了骨子里。人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这就是真理。”
“大哥，你是谁啊，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你的意思就是，我做好人肯定是没戏了，所以，只能做个坏人了，杀人，放火，然后下了地狱，也比在人间做孤魂野鬼强是不是？”
“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我是天堂的接引天使。是专门来迎接小凡的。”
我不禁就奇了怪了。我不禁问：“人家小凡是一个魔鬼，怎么能上天堂呢？”
“谁说她是魔鬼？”天使不禁看着我。我一抬头，看到了小凡的笑。她就是我的春天。
“她不是魔鬼难道是天使？”我不禁仔细地看着小凡。果然和那个天使很像。
“谁说她是天使？”接引天使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那她是什么？不会是和我一样是人类吧？”
接引天使显然要显示一下他的才华，他说：“小凡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原来是杂交的怪胎。
“哦，所以说她能上天堂。然后因为她的原因，我也能上天堂？”
“不错。是小凡把你带上来的。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妈的，他显然把我当成了鸡犬了。你是天使就了不起了吗？我老婆可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从生物科学的角度来说，杂交物种都是比纯物种更有优势的，那就是杂交优势。显然，小凡很厉害，因为她竟能把我带上天堂。
哼！我不禁对着天使哼了一声。
“不要哼我！因为你是用裙带关系上天堂的，所以我还要对你进行一下政治上的了解，要是达不到要求，你只能下去了。”
“什么？还要考虑到政治？不会吧？我在人间都怕了政治了。想不到上了天堂还要这个！这真的是天堂吗？”
“这不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天堂还是很开放的，人人都是自由的。但是，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有反动思想。第一个问题，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屁，都有天使了，还唯物？
“不是。”
“那你是唯心主义者？”
“也不是。”
天使不禁脸上些红了，看起来他有些动怒：“那你是唯物还是唯心？不会还有另一种吧？”
我慢条斯理地说：“我是一半唯物一半唯心。”
“你……好，就算你是一半唯物一半唯心好了。那么，你的信仰是什么？”
“信仰？不好意思，我没有信仰。”
“你不信仰我们伟大的上帝？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
“no。就算有，我也不信仰他。如果真的说信仰的话，我只信仰我自己，我的家人。因为对我来说，我的家人是最重要的。当然，现在我的家人也就只有小凡了。所以，小凡对我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有爸爸妈妈的话，我想他们对我比什么工作啊，比什么主席啊，比什么上帝啊更重要。”
“你不信仰实力？你不认为实力才是最有力的话语吗？”
天使不禁问。
我想了一想，说：“我不这么看。我认为，你说的实力只是暴力罢了。我这个人很反对暴力。”
“哈哈，你说谎话了，你们人间不是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吗？那不就是信仰实力？”
“但是我不信。再说了，你说的那个只是暴力罢了。我这个人不信那些。我只想要我的自由。我能让自己，让我的家人——小凡生活得很好就可以了。”
“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因为我们只会要信仰上帝的灵魂上天堂，你显然不是那样的。第一，你没有实力，第二，你不信仰上帝，第三……”
“第三什么？”
“还没想好。总而言之，你不能上天堂，现在，你还是下去吧……”
小凡大叫了一声，但是天使手中一动，我就看到小凡不见了。然后我就往下掉去。
好高的天啊——我要摔得成了一块肉饼吧？
我几乎可以想到我掉到了地上之后，然后周围就围过来一圈人，他们对着地上那一块大肉饼指指又点点，会有人说：“哇，好精彩！我看着一个人从天上掉了下来，然后，就成了一块肉饼，这可不是任何魔术可以变出来的！”又会有人说：“唉，来迟了一步，我最爱看热闹的，想不到竟没有看到过程，只看到结果。”还会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人摇晃着头说：“你那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更有一个女生用手掩住眼，大叫道：“好可怕好恶心啊……我好怕怕……”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地看……
我也爱看热闹，想不到成了看热闹的对像！所以我大叫了一声：
啊——
……………………
“哇，醒了？你好有精神啊，从刚才那一句惊叫就可以看出，你现在真的是好了很多了。”蒙蒙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禁怔住了。然后看着周围。我竟是在病床上。我的手上还插着输液管。看来我真的是在病房里了。我怎么到了这里？难道刚才只是一个梦？
“老弟，你可真是牛啊，昏迷了整整……”蒙蒙一张口就让我大吃一惊。
我不禁说：“你不会说，我整整昏迷了三天吧？喂，这又不是武侠小说。”
“哈哈，没有的事啦。只是你真的很危险，失血太多了。真是想不到，你这个人怎么会自杀呢？我看你好好的。而且还那么有个性，自杀都是与众不同，别人都是割动脉，你倒好，割的是静脉，还用输液管的大头放血。真是有个性啊。不过。我怎么都不相信你会自杀的。是不是有人暗杀你？”
天，原来他们以为我是在自杀。不过说真的，那种事也和自杀没有两样。
“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不，是叶袭人那三八救的。看来她对你有意思啊。还好她救得快，要不然，你可真的要死了。失血太多了……”
我的眼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后。
蒙蒙不禁问：“怎么了？你见鬼了是不是？”
比见鬼还严重。
蒙蒙转头向后面看去。
于是他也看到了一脸冰冷的叶袭人。
我看到蒙蒙全身都抖了一下，然后他赶紧跑了出去。
叶袭人看起来想杀人。
“是……你救了我？”
“嗯。”
我忽然想起了小凡。不行，我要回去！小凡怎么样了？
我不禁想下床，可是我全身都没有力气。我不禁大急。我大叫道：“不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叶袭人的脸不禁缓和了下来，她轻轻地说：“你是担心你老婆吧？”
我不禁又怔住了。“你……见过她？”
叶袭人低下了头，她轻轻地说：“没有看见，但是我知道她就在你家。我想，她应该好多了……”
天啊，她竟知道我家里有一个魔鬼了！那不是会传出去？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我想不到……竟是真的……那时我去你家里，我看到你的血从管里一直流，可是另一头我却看不见，也看不见你的血往哪里去了。好像是凭空一样。然后我就看到输液管凭空拔了出来。再然后，地上出现了几个字。那是血字。上面写着要我救你。我想，那个我看不见的，就是你的老婆吧……”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打电话回家。我想看看小凡在不在家。”
“你打吧。”她拿着手机到了我的面前。我正要拨号，但是我听到了一个哭声。我一听就差点跳了起来。
只听到小凡的泣声响起：“你……终于醒了……”
我一转头，就看到了在墙角的小凡。她，好瘦了……
二十六
小凡在哭。
我不禁也想哭了。我不想让她难过。但是看到她好了起来我真的很开心。
“不要哭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的能力……不是会消失吗？”我不禁大急。我就要爬起来。
小凡扑了过来，她的身体扑在我身上，我感到有一些痛，头也有些晕。看来我失的血真的很多的。
“看到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小凡的眼泪在我的身上变成了汽。
“不要哭了。快回去，我等下就回家了，你在家里好好地，乖。”她在我的面前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儿，才五六岁，而我却成为了她的父亲。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小凡真的瘦了太多。我的心好疼。阿良，都是你没用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她好转了，我就放心了。看来我的血还是能在她的身体里流动的。看来我们血型还是和她相配的，如果魔鬼也有血型之说的话。
“我真的和你融合了……我好开心。”小凡哭着说。
融合？天！
想不到最后我还是和她融合了。这次她如愿了吧？还好，我还是我自己，她也还是她自己。只不过是她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不禁又生出了那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她是我的女儿，因为人们不是都在说，儿女身上流着父母的血吗？
“好了，你快点回去，我不想让你难过，快听话。”
小凡点了点头，然后她站了起来，张开了翅膀，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她的羽毛很软，让我感到很舒服。我不禁想到了我那个我就算见过也早已经忘了长什么样子的母亲。要是我的母亲在的话，她的手抚摸我的脸，也是这样的吧？
在那一刻，我变成了小凡的儿子。而小凡成了我的母亲。
“那我在家等你。”她说完之后，对我笑了笑。她的脸上还有泪，但是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不禁有些痴了。
她慢慢地转身，走了一步，然后又转了回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记。她的身体竟好像不像是以前那么冷了。她的脸上笑开了花，然后穿过了门……
小凡的身影消失了很久，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她走了，是吗？”叶袭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她心中有些悲伤。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爱上我。
“嗯。”我回过了神。看到叶袭人失落的神情。我不禁感到从心里对她的一股歉意。
“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幽幽地说。
我一怔。
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是对的。我是一个人。而小凡是魔鬼。也许我们真的不该在一起。她是还要回去地狱的。而我，还会在人间的世界活着，就算是孤独地活着。
我不禁低下了头。
叶袭人轻轻地问：“你打算让她回她的世界吗？”
“我不知道。我爱上她了。”
“没有结果的爱……真的就是爱吗？”叶袭人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禁在心里想着我和小凡的未来。真的没有未来。
在叶袭人走出去之后，蒙蒙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老弟。你怎么忽然就跑了回来？跑回来就跑回来，怎么又忽然自杀？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什么？他们说你的都是假的。什么激蛇，全是你乱搞出来的。”蒙蒙是一个商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都只是利益，“还好我为你全力顶住了压力。现在我那里只有一条激蛇了。那可是我的镇店之宝。有人出一百万我都没有卖！看吧。人们会看到我们伟大的张良先生站起来的。你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一个真正有大好前途的有用的社会青年，一个……”
“得，得，得，你就吹吧，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有我，有你嫂嫂，还有着中国最广大的劳动人民站在你这一边的。”
“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这么严重？所以，你更要爱惜你自己。为了我，为了中国亿万群众，你一定要爱惜自己。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还有，那天你跑了，我们损失了不少。不过，我现在已经决定做你的经理人了……”
“经理人？”
“不错。我现在已经帮你打通了和唱片公司的关系，有一家国际化的唱片公司决定为你量身打造一张专辑……”
“去你的……我可不想唱歌的。要是没有事的话，你就出去。”
“我可是说真的。喂喂，不用这么绝吧？你发达了，也要给兄弟一口饭吃吧？你以为我容易吗？我也不容易！我现在已经辞了工作了。我就指望着你啊。我现在的书也快出版了。就叫做《我和阿良走过的日子》。不错吧？”
“别别，你还真的不要写我。我就是一骗子，好吧？”
“我知道你不是骗子的。这样吧，哪天我们再去参加一个什么活动……”
“不想去。”
“要不这样，我用一些钱打通了关节，让你得个什么奖，最好是诺贝尔奖……”
“发梦吧你！”
“怎么说吧，好吧，就让你先想想。你现在身体虚，要多多休息。”
“你才虚呢！你怎么说话的你？我像是虚的人吗？”
“虚弱，不就是虚吗？”
“虚弱就虚弱，不要说我虚好不好？这要是让女同志听到了，会笑话我的。”
“好，好，最多就不说你虚，说你弱，好不好？”
“我不想理你了。你出去吧。我要回家了。”
“唉，兄弟，你现在可不能回家。不如在这里再住上几晚。现在你是名人，就要有名人的派头，后事我会帮你安排的……”
“你才是要办后事！怎么说话的你？”
“哦，我是说你后面的事。不是说死了之后的后事。后面的事，或是外面的事……反正都一样。你好好休息。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我还真的不能好好休息。我要回家，早点回到小凡的身边。
而且我还要问清楚，到底在我离开之后，她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跑到了粮仓里，而且还变得那么可怕。想一想那时的小凡我就不禁感到头皮发麻。那不会就是她的真身吧？我竟爱上了这样一个怪物。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叶袭人说小凡是通过在地上写血字让她救我的。那就是说，小凡会写字。叶袭人是这个意思。但是以前小凡对我说的是她不会写字的，也认不得字。那样的话，叶袭人和小凡就有一个人（魔鬼）在骗我。想来，小凡会写字的话，那么她一早就知道我想把她卖了？太可怕了。小凡真的是太可怕了。我是不是中了她的圈套？
我的头上不禁流下了汗来。
说实在话。我最讨厌被骗的感觉。
小凡，你不会真的在骗我吧？
我坐了起来，然后自己把针头拔了，下了床，身上还是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也不知道是谁帮我换的衣服。想找一找自己的衣服，谁知道病房里没有。于是我拉起了铃。叶袭人不一会儿就来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我的衣服呢？我想回家了。我想，我可以出院了。”
叶袭人只说：“我送你回去吧。”
哦，想不到叶袭人真的这么好？
我不禁重新对她有了一个评价。她，其实也是一个好人嘛。
在叶袭人的护送之下，我上了车。她就坐在我的身边。
我不禁又想，小凡，你不会真的一直在骗我吧？
不行，我一定要问明白。
谁叫我爱你呢，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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