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仅有珊瑚和弥勒两人组成的登山小队开始了在白灵山的探索活动。
因为有杀生丸金口玉言的“一个时辰”的限制,他们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行动计划。
说是探索,但事实上要锁定奈落的下落并不复杂――
定位法则一:在没有天之龙和地之龙乱入的情况下,一般结界都是球体,并且越接近中心位置力量越强。既然推测奈落被白心上人藏在白灵山中,那么只要向着结界的中心位置进发就没有错了。
定位法则二:虽然不知道白心上人用什么方法隐匿了奈落的存在,但是有珊瑚这个活的灵力探测器在,他们直接寻找结界内部无法观测的部分,基本上就能找个八九不离十。
其次,搜寻途中敌人的拦截也不是很大的问题。
虽然奈落方面拥有神无这个堪比侦察卫星的强悍存在,但她毕竟还不是侦察卫星,更不是超级电脑,没有办法开着几十个监视屏幕全天候监视白灵山的每一寸土地。
从珊瑚等人之前几天和七人队的遭遇、以及他们对奈落的了解来看,这些亡灵佣兵大部分时间会分散在白灵山各处监视和巡逻,而不是蹲在据点里摆出十二宫的架势让敌人闯关。这样一来,珊瑚就可以充分发挥自己人形雷达的优势,利用精神扫描最大限度地躲开敌人,潜入敌营。即使不幸被发现了,只要不被围攻,以珊瑚和弥勒的战斗力来说,未必会是受欺负的那一方。
那么,所谓难点……果然,还是时间和体力的问题吧?
不过,辛辛苦苦负重登山的,也只有弥勒一个人而已……
此刻,弥勒背着巨大的飞来骨在山间走着,清晨的阳光把他的影子在峭壁和峡谷间扯成各种古怪的形状,让人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苍凉感。
他艰难地爬上又一座山头,把禅杖当成拐杖拄在地上,大口呼吸,努力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弥勒不是京都里养着的那些法力高强但人比花娇的御用阴阳师,从小就跟着父亲游历列岛斩妖除魔的法师已经习惯了跋山涉水,也不会把每天几百里的路程放在心上。但是像今天这样把高山当成坦途、全速前进的走法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看来最近真是有些过分依赖云母了,身体已经退化了。”弥勒严肃地自我反省。
什么?你说是因为有人心术不正,受到清净结界的排斥才会如此辛苦?污蔑!这是红果果的污蔑!诚恳正直善良勇敢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此处省略五百字)的弥勒法师,怎么可能被清净结界排斥!
“唉,以后要好好锻炼了。”法师大人不胜唏嘘。
然后他背上的飞来骨忽然震动起来,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那是里面的乘客为了加强语气制造的背景音效:“弥勒,我真诚地认为,你急需洗涤的绝对不是肉体,而是更内在的东西。”
负重的法师表情自然地忽视了队友的吐槽,手搭凉棚四下眺望:“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对面的山壁上有个岩洞。不过路似乎被截断了,绕道从另一边爬上去大概会浪费很多时间。”
“唔……是吗?”飞来骨里面的乘客似乎意识到自己才是导致弥勒山地障碍跑的罪魁祸首,识相地转移了话题,“稍等,我先过去看一下。”
弥勒专注地盯着对面的山洞――当然,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即便神无正监视着洞口,她也同样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半分钟过后,飞来骨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没人把守,山洞里能够感觉到隐约的妖气。不过洞穴深处绝对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防护很严密,我的精神力被彻底挡住了。”
“唔,毫无疑问就是这里了。”弥勒摸摸下巴,有些犹豫,“不过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还要算上回程的工夫,你确定要继续?”
“嘛,夜长梦多,下次未必能有这么顺利……我们也是不得已啊。”那个声音状似为难地回答道,“不过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用飞的,瞬间就到山底了。不会费什么工夫的!”
弥勒又摸了摸下巴,深刻认识到某个人对于“师父”的敬畏只是停留在嘴上而已。
没等法师大人结束对于师生关系的思考,那个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满怀兴奋:“嘿,现在就来祈祷,神无既没有倾慕你到时刻盯梢,也没有敬业到全天监视自家大门吧!”
弥勒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白发、戴半面面具的少年,正是亚连造型的珊瑚,不过此时他背后的披风变成了一对硕大的羽翼。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也许会成为弥勒一生的把柄乃至污点……
或者是出于某种恶趣味,或者真的只是因为弥勒背上巨大的飞来骨有些碍事,总之,天使少年亚连一个俯冲,毫不犹豫地揽上了法师的腰,另一只手则流畅地抄向他的腿弯,以华丽的公主抱造型,捧着石化了的法师飞到了对面的山头上。
弥勒直到被放在山洞口的时候还没能从震惊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天使少年侧身、掩面、窃笑,然后撤步屈膝、右手抚胸,嘴角挂着矜持的微笑,优雅行礼:“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说完之后,他不再关注由于最后四个字而产生龟裂反应的某人,身体如影子般渐渐透明,继而消失在空气中。
弥勒在原地又僵硬了至少十秒,然后被一个听起来很欠抽的声音唤回了神志:“喂,时间宝贵,法师大人,不要再发呆了!”
弥勒又黑线了一下,默默垂泪:父亲,我辜负了您。看来我无法成为战国最轻佻的男人了……我居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走进洞穴深处之后,富有责任感的法师已经完成了心理重建,决定选择性遗忘刚才的悲剧,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又缩回飞来骨了?”
“一开始就说好我要藏起来随时准备偷袭嘛。神无未必这么巧就刚好看到了刚才的情形,所以我还是继续呆在这里比较好。”
“你这是掩耳盗铃吧……”
“掩耳盗铃也是一种态度。我们至少没有因为情势不利就干脆什么都不做!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为之付出一百分的努力!”
“……”弥勒嘴角和眼角同时抽搐。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得温柔吗?为什么和杀生丸挑明了关系的珊瑚性格反而更加恶劣了?
一个好的吐槽搭档是不能让话题断裂的,于是他断然回击:“这种伎俩太小家子气了,想战胜奈落,你应该拿出西国王者的弟子兼恋人的宏大气魄来!”
发现自己的恋情被调侃了的珊瑚静仅仅默了一秒:“我对于轰轰烈烈的死亡和骑士般的坦然失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要胜利,只要胜利。哪怕是在烂泥里挣扎来的胜利也无所谓……”
好吧,弥勒想,虽然脸皮的厚度增加了,但至少珊瑚爱讲大道理的习惯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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