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出征

终是离期。

燕如雪去送他们离开，眼前兵士整齐罗列，出征之际，什幺壮士断腕、为国捐躯的觉悟固然是有，但那份觉悟之中似乎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茫然不解。

他们为谁而战？又是因什幺而战？

几年前的抗日战役，是他们对异族侵略的反击，那这场将起的战役呢？他们为了什幺而战？

没有人给得起答案。

他们不过是乱世中的一抹浮沙。

古人分离时会折柳以赠远行之人，她本来也打算这幺做的，但转念一想，在兵事之际挽留军人好像也不太妥当，再者，她一时之间也没找到柳树，于是此事便作罢。

倒是李飞鹰跟她要了一根头髮。

「你要头髮做甚幺？」

「我要拿来当护身符。」他羞赧的笑了笑。

燕如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多说甚幺，纤指绕起髮丝，一缠一拉，一根黑髮就这幺落了下来，稳稳的放入他的掌心。

李飞鹰收拢手掌，把那一缕青丝珍重地放进他母亲为他求的平安符里。

「谢谢。」

「不客气，不过是一根头髮而已。」她说得淡然。

「燕如雪，」李飞营下定决心似的开口，「等我回来，我马上就向妳下聘，所以……」

「所以？」她静静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妳愿不愿意等我？」

已然是求婚的语气，不允，他们就仍是朋友；允了，她便是他尚未过门的妻。

她该将她的一生许诺给眼前的这个人吗？

她真的能忘掉过去，心无旁骛的，和他在一起吗？

沉寂良久。

那人轻叹一声怅然。

「妳真的很死心眼，净往死胡同里钻。」

远处传来离行的哨声，他知道自己是等不到答案了。

「如雪，保重。」他朝她道别，然后回身。

看着眼前的背影，燕如雪的心口蓦地一紧。

他说的是「保重」，而不是「再见」。

「李飞鹰。」她出声唤住了他。

前人脚步稍停，回头看她，等着。

「记得回来。」她的语调淡中带柔，「我在这儿等着了。」

李飞鹰一愣，旋即露出灿烂的笑。

「遵命。」

夜归。

燕如雪回颐园的时候，订婚宴早早就散了，整座颐园恢复往日的平静，宁静的像是什幺事都发生过。

她早上出门前有请谢姨给她留门，不然平时入夜，颐园的门都是锁着的，任谁都进不去。

不过现在的天色已晚，不知道谢姨睡了没有？

燕如雪把半个身子轻倚在门扉上，正要推门而入，未料木门却被人从门内打开，放出的力道没能即时收回，她往前跌，踉跄了几步，好在最终是站稳了脚步，不然，免不了是要和地面卿卿我我一回。

见此，那人原想帮忙搀扶的手，在虚空之中顿了一顿，最后不动声色的收回。

最终是，不需要了。

「妳上哪去了？这幺晚才回来？」

听见那人的嗓音，燕如雪心头不禁一震，他不该在这里的，他怎幺会还留在这儿？

她抬眸去望，对上了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那双她从未看明白的眼。

凝好心神，燕如雪的问句轻轻的散在月光下。

「你怎幺会在这儿呢，何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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