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在一块儿长大,他就是读书不在行。其他都还不错,待人很热情。小时候,我要打架,总是他跑前头;要偷吃果子,总是他爬树,我防人;要找女生,也总是他传条子。
可一谈到学习,就全相反了:作业我给他做,考试答案要我传,老师也发现了好几次,把我们位置换得很远,亏他想得出:叫我拿笔挂,是a;拿笔帽,是b;拿笔身,是c;笔帽与笔身分开就是d。多选题,用手指表示: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依次表示abcd。伸那些手指,就示意选哪些答案了。简答题,也较好办。他总要在考场上借笔,或说某东西在我处。先商量好了,我把答案藏在笔筒里或其他隐秘的地方,让老师带了过去,也常能得逞。麻烦的是长篇大论的,我做好答案,先请假出去,放在厕所预先约定好的洞穴里。之后,他又请假取回,抄上考卷亦常能及格。
对于他,及格就好,只要能初中毕业,他的亲戚便会给他找个好工作。这是他读书时,就给我说的。我每次帮他,就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职业。
可惜,初中毕业考试太严,一位男老师站在他身旁,挡住了视线,也不准请假。另一位女老师站在我身后,把我也给遮住了,不知他的情况。
到底他聪明又胆大。从口袋里放出一只小鸟来,那鸟羽翼未丰,只是飞跳交错前进,把个考室弄得热闹了起来。
适值多数同学,已答好了卷,惟有他在等我的答案。离鸟近的同学,就扑下身子,去捉鸟儿,可反应慢了点,它又飞到另一行去了,惹得全教室哄堂大笑。只有监考的男老师,严肃地吼道:“不准动!乱动的就记违纪了。”
可是,鸟儿听不懂,扑楞楞的飞落在女老师身旁,仿佛要跟她比一比谁更漂亮似的,还昂起头,盯着她粉红的脸蛋,“唧唧唧“的叫了几声。她便不由自主的弯下身,手刚伸出,五指没来得及展开,小鸟就飞起来,撞向了讲话的男老师,他神经性的一跳,双手一合,那鸟却又从他的左手背弹飞起来,降落在讲桌上。教室里一片欢腾。
两位老师,从不同的巷道,同时扑了上去,可那鸟儿却又机敏地飞到教室里悬着的电扇叶子上去了。笑声之后,一阵宁静,惟恐惊飞了小鸟似的。
“开电扇!”我站起来吼道。男教师盯了我一眼,“喊什么,坐下!”他命令道。
我坐了下来,同学们,大都看着扇上的鸟儿,默不作声。只有我那朋友,忙得不亦乐乎,他早已得了我扔过去的答案抄得几乎差不多了!。
男教师,向电扇开关走了过去,他用右手旋转了一下,电扇叶子就开始运动了。这时,我才发现,他左手食指跟中指捏了一撮绒毛,鹅黄色的,另一头还有嫩肉和血迹。我不禁一颤:多可怜的小鸟啊!……恐怕你是活不了多久了!
女老师也走向了开关,水汪汪的大眼睛上,睫毛上翻,神光溢彩,微笑的嘴角如一弯秋月,翩跹的步调,谐和着嫩绿的花裙,恰似一朵荷蕾移向了身着蓝色衬衣黑色休闲裤子的男教师,她低语道:“把四个电扇,都开起。”
果然,四个电扇都转了起来。可怜的小鸟,扑着柔嫩的翅膀,停留在在电扇间的空隙中,时上时下颤飞着,露出嫩红的鲜肉,从被扯伤的胸脯上,滴下的几粒血珠,溅落在教室的巷道里,叮当有声,它周围沾湿的绒毛,红亮晶莹,浸润的血液,随着战栗的弱翅,一张一翕的,很有节奏的流出来。
我似乎觉得寒气逼人,一阵冷痉袭来,周身毛骨悚然…..
那鸟儿已经昏了头,仿佛乱飞起来,我一时情急,一个箭步,窜上讲台,溜到电扇开关处,掀开了两位教师,把电扇一一的关掉。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呼呼一声响,鸟儿已撞在了快速旋转的扇叶上,羽绒尘飞,血毛乱溅,整个教室,从空中到地下,都充满了血腥的绒毛味,同学们的脸上身上都溅满了血绒,鼻子嘴边也粘满了。顿时,咳嗽的、打喷嚏的、吹气的、吐口水的、忙过不停。只有两位老师,高耸耸的立在那里笑个不止。
那只小鸟,身体已失去大半,残破的小脑壳,甩在教室后面垃圾角落里,下课后,我将它拾起,掩埋在校园的花园里。
它的后半身,摔在讲台上,垂掉在黑板一方,女老师把它用草稿纸包好,放进随身携带的漂亮的光华的皮制口袋里。
考试结束后,我在楼梯间,听到女教师对男老师说:“这是一道美味,今晚我们再去弄点野味,整一桌,请校长来喝酒。”
我有些愕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一只什么鸟,我问过朋友,他只说,那是别人从很远的地方买来,送给他舅舅,被他偷走,想拿到学校炫耀炫耀一下,就还回去的,没想到弄出这段故事来。
这场考试,我们并没得到什么,相反,他也被发现了,但他并不担心,男老师说,违纪要被记下,还要收准考证,他便站了起来,飞舞着准考证怪声怪气叫道:“老师,送给你,老子早就不想读了,早就不想考了,你拿去烤火。”他边说边走近了老师,男教师楞住了,女的喊道:“你要干啥?”
我赶忙上前拉了他回来,他盯着男老师嬉皮笑脸,说:“我给他送去,怕他监考累着了。”
后来,说我故意扰乱考场纪律,说他抄袭夹带,都受到了处罚。可他舅舅帮了他,只给他警告而已,而我本科考试却被记零分。幸好,没有全盘否定,我沾到了他舅舅的光。
我成绩很好,哪怕少这一科,同样,名列学校前茅,所以,我的同学对我都十分敬佩,我那朋友更是崇敬有佳,以至认为,我就是读书的神。
如今,谈到他有志于做领导,我自然笑不掉大牙,却笑酸了脸部的肌肉。就劝他:“别乱想,你能找上工作,已是上天待你不薄了。”他居然也笑道:“我自觉在单位上,还算能干的。”我们一起都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工作才几年,怎么那么多的钱。你敢告诉我吗?”我有些好奇。
“你问这个干吗?你转了行,我自会教你,手段多种多样。应有尽有,比丑婆娘脸上的麻子还丰富多彩。”
“你不敢说,是吧!你贪了好多?”
“呵呵,你就只知贪,呵呵!呵呵!”……“你知道也等于圈,你学校还有多少搞头,即使当个校长,也莫个三五几万。”他继续说道。
我很诧异,他怎么比我还清楚学校的情况。他说有歌流行。
财税是头虎
公检是条猪
盖章签字都喊苦
纪委监察装糊涂
人大政协也恶赌
领导胆似无
职员肥成大老鼠
惟有学校清净
恶气满肚
墙上壁虎
昼夜辛苦。
我听着不禁辛酸满怀。便立志要转行求财。并向他扬言:要以自己的本事,考进财宝乐园。
他想帮助我,叫我找某人,怎么送礼,怎么约他远游,怎么给他家属套近乎。然而我却总不理他,依然认真的读考试的内容,十多年过去了,可就没有考出去。
后来,他果然做了领导。在我面前更是洋洋自得,我屡考不中,他给学校领导讲,准备把我调到他的身边,一来为我,二来为了他的儿子,说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教他。
我一听说,便气不从一处来,冲着他吵了起来:“谁都知道我们是同学,是朋友,要你这样可怜我吗?”
他也很怨言,气得抓耳挠腮,边跳边吼:不听,一辈子都考不上……不通人情!不是人!顽固不化!简直变态!”
阅读鼠人病幻录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