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王铁柱拿着田浩的手令趁乱将洛阳城守备的兵权夺了,当即派出守备兵马捉拿孙通的党羽。大街上到处是身穿号坎的士兵,一伙伙一队队象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里面有王克敌的人,也有洛阳守备的兵,还有御史台和洛阳府的衙役,他们一会抓这个,一会又抓那个,这个人刚才还带人抓了那个,可过了一会,那个又带了人来抓这个,兵士和衙役们被支使的昏头涨脑,也不知哪个才是叛贼,反正上头让抓谁就抓谁,谁的官大就听谁的。
王克敌在将军府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洛阳城的局势已然失控,下面那些将佐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孙通、刘有庆也不见了踪影,田浩、了然等关键人物一个也没有抓到,派去洛阳王府去抓和尚的士兵也被洛阳王给挡了回来,戍卫洛阳宫的羽林军成了李元庆的卫队,不听他的指挥了。
眼见天色渐暗,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王克敌暴跳如雷,痛骂孙通等人无能。这时候,守城的校尉来报,说高阳公主带了一队人马奔洛阳城来了。王克敌知道大事不好,不过他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决定出城迎接高阳公主探探虚实。
却说高阳公主在信阳迎上皇帝,将白马寺的和尚与洛阳官员沆瀣一气,淫秽不法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加上田浩的奏章和了然和尚的供词一并给李治看了,李治大怒,当即下旨让高阳公主会同田浩将白马寺淫僧和与此他们有牵连官员抓捕,他亲授尚方宝剑,授权高阳公主对不肯就范的官员先斩后奏。高阳公主得到旨意,当即回返,一路疾行,中午时分已经到了洛阳城郊,高阳公主见城外扎起连片的营帐,让人打探得知,那是西北戍关大将军严子期奉旨凯旋,高阳公主心思一动,思量洛阳城的兵权全在王克敌手里掌握着,自己查拿孙通等人恐有些干碍,如能从严子期手里借些兵马进入洛阳则更有把握一些。高阳公主到了兵营面见严子期,说明来意,还出示了皇上的圣旨,严子期果然痛快的答应了,当即派尉迟孝亭和秦开山领五百亲兵护送高阳公主回洛阳。
高阳公主一行刚到了洛阳城外,就见王克敌领着一队人马飞奔出来挡在城门前面。
王克敌下马给高阳公主行礼,高阳公主叫起,见王克敌没有让路的意思,于是说道:“王将军,本宫已经见过圣上,现奉旨回洛阳,请将军让开道路,送本宫回府。”
王克敌见高阳公主神色,心知不妙,问道:“不知公主此次讨得什么旨意,可否先行告诉属下?”
高阳公主喝道:“放肆,本宫奉旨回洛阳理事,到了官衙自会当众宣读,你休要罗唣,快闪开道路。”
王克敌躬身抱拳说道:“启禀公主殿下,如今洛阳城有人谋反造乱,属下正在全力缉拿反贼,所以还请公主殿下稍迟些进城。”
“哦?是何人造乱呢?”公主冷冷问道。
“这,这个,据孙通大人讲,是田浩率众造乱!”王克敌吞吞吐吐的说道。
“胡说!田浩对朝廷赤胆忠心,对皇上忠心不贰,怎会谋反?”高阳公主情急说道。
“城中混乱不堪,属下得对公主安全负责,恕难从命!”王克敌硬下心顶撞说道。
“本宫奉旨回城,皇上亲授尚方宝剑,王克敌,你要抗旨吗?”高阳公主阴着脸威压说道。
王克敌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清楚,只要公主进城,他们的阴谋就会破产,自己难逃诛戮,可是抗旨跟公主翻脸,无异于谋反,手下这些兵未必肯干,再说,公主身后那几百军士个个魁梧彪悍,看服色正是西北边关的兵,那两个横眉立目的将军他也认识,正是天下闻名的勇将,他脸上阴晴不定正犹豫着,公主身后的那些边关士兵却耐不住了,一名校尉军官策马上前,指着王克敌喝道:“日娘球的,你竟敢抗旨,还诬陷我家大帅反叛,我看你才是反贼。”他刷的一下齐胸撕掉号坎,露出裸露的胸膛,那上面横七竖八的布满了伤疤,那校尉轻蔑的口气说道:“识相的赶紧让开道路,否则,就凭你这点狗屁兵,以为挡得住老子吗!”
“快让开!否则老子不客气!”这些边关的军士横扫突厥九死一生,正是骄横无忌的时候,他们早就听说田浩在洛阳受尽排挤,心中都憋着怨气,此时纷纷叫嚷着拥上前去,眼看就要兵戎相见!
这时候,从城头上传来田浩的叫声:“王将军,你不是一直想找在下吗?田浩在此!”
众人抬头观瞧,只见田浩站在城头,身边站着王铁柱、段伟等将领。尉迟孝亭和秦开山以及众军士一起下马,给田浩请安。
田浩叫道:“王将军,孙通、刘有庆等人犯上作乱,已然伏法,将军受了他们的蒙骗,罪过不大,不要再执迷不悟啦。”
王克敌见田浩现身,知道大势已去,翻身冲高阳公主跪倒说道:“属下遵旨。”
洛阳城一场骚乱彻底平息了。
*
九月二十八日,皇亲仪驾抵达洛阳,田浩率领洛阳城文武官员出城五十里迎接,洛阳城万人空巷,十数万百姓列在道路两旁迎接皇帝的到来。皇帝御辇所过之处,百姓齐声称颂,欢声雷动,望着两边伏拜欢呼的臣民,高宗皇帝体会到作为帝王无上的荣耀与尊严。
皇帝进驻洛阳,田浩忙得四脚朝天,一边要安排洛阳宫的戍卫交接和驻掖关防以及一干嫔妃侍从的殿宇分派,一边还要安顿随驾而来的文武百官,直到傍晚才回府,连午饭也顾得上吃。因各方准备充分,总算没有出大的乱子。
田浩回到府中,只见大堂高朋满座,热闹非常,严子期、尉迟孝亭、秦开山、赵朝晖等一干边关旧属都在,此外还有吐谷浑右相贡嘎、柯里木台柯里木歇兄弟、草原依里罕部王子赫里格几个在边关结交下的好友竟也一齐到访。明珠和棠儿等人陪着客人说话。
田浩进入大堂与众人见礼,旧属好友重逢自然欣喜异常。杏儿过来告诉田浩,在西厢已经备好了酒宴,只等他这个主人回来,田浩当即邀众人入席。因有赫里格在,田浩让明珠入席相陪。
众人把酒叙说别后的情形,严子期等人说到横扫突厥王廷的情形,不由眉飞色舞,听得田浩心旌摇动,惊羡不已。
严子期席上行礼说道:“此番边关大捷,宿敌远遁,全仗大帅当日打下的根基,我等原不过无名小卒,得大人提携能有今日荣耀,此恩决不敢忘。”
秦开山也抱拳说道:“在下此前不过是长安街头一纨绔而已,后来被英国公举荐跟了大人,这几年有了一些眉目,也全仗大人提携,在下当您是师长一般对待。”
“恩,是这话。”尉迟孝亭点头说道。
众人都知道田浩回朝后受到排挤,颇不顺心,所以纷纷出言宽慰。
田浩明白大家的心意,展颜说道:“多谢各位美言,在下能有今日之功也是受了皇上提携,皇后指点,来,我们共饮一杯,感谢君恩。”
众人齐声应和饮酒。
贡嘎张口言道:“在下这里还有一件喜事,我家多丽陛下月前生下一个王子,陛下同朝臣商议,立小王子为王位继承人。”他说的是吐谷浑的事情,与在座诸人无关,众人听了都觉诧异,只田浩听了不由心里一动,他心里暗自一掐算,从去冬到今秋,自己与多丽国王分别刚好十一个月,那这王子岂不是自己的儿子吗!自己居然有了子嗣!想到这里,田浩心情激动,竟一跃而起说道:“那王子可否康健?”
贡嘎笑道:“王子健康活泼,聪明伶俐,大王对他宠爱有加,一切请大人放心。”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其他人都莫名其妙,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里面的玄奥。
田浩心情大好,感慨万千,重新坐下说道:“多丽大王有后,吐谷浑后继有人,来,我们遥祝多丽大王和小王子福寿安康!”
那明珠凑趣说道:“我这里也有一件喜事,却是秦将军的。”
众人闻言纷纷朝明珠望去。明珠说道:“由我家老爷做媒,洛阳王已经决定将安平郡主许配给秦将军,我今日听洛阳王妃说,皇上已经知晓此事,下旨要为秦将军赐婚呢。”
“哦?果然是大喜事?”“可喜可贺!”“恭贺秦将军!”众宾客纷纷向秦开山祝贺。只尉迟孝亭撅起嘴闷声说道:“田大人这事做的可有些偏心,他不过比我白净些,要说力气还是我大,凭什么只给他做了媒!”
众人轰然大笑。田浩笑道:“可惜那洛阳王只着一个郡主,不然我还真的打算给你也说一个郡主。不过尉迟将军莫急,以你的功勋名望,不定多少王公显贵家的女儿巴巴的想嫁你呢,到时只怕你挑花了眼。”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尉迟孝亭红着脸冲秦开山说道:“秦兄弟,咱哥俩一向是秤不离砣,这回却被你抢了先,你可不能娶了郡主以后就不理我了。”
秦开山笑道:“兄弟放心,不管我娶不娶亲,咱兄弟俩还是一切照旧。”
“恩,这我就放心了。”尉迟孝亭憨声说道。
欢声笑语之中,众人开怀畅饮知道夜深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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