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还朝,皇后被废,褚遂良遭流放,曾云被杀,武媚娘晋位皇后,朝中一连串的变故让人眼花缭乱,紧接着,戍卫京师的部队和京城的羽林军都进行了大规模的调防和人事调整,一批先朝的老臣纷纷复出被委以重任,长孙无忌一手遮天的局面彻底改观了,朝局变化让人耳目一新。
田浩因在李世秘密入朝的安排上功不可没,被委任为兵部侍郎,从三品的官职。原来受他牵连被罢黜的一批草根党的骨干人员也纷纷起复,草根党重又焕发出生机。
这一天,田浩忙完手里的公事准备回府,刚走出官衙,发现棠儿正候在门口。棠儿上前说道:“田大人,我家公主请大人过府叙话。”
“是,在下这就跟你去。”田浩说道,他回身吩咐自己的家人自行返回,然后同棠儿一起上了公主府派来的马车。
田浩当初遭迫害被撤职查问,是千金公主出头救了他,可他恢复官职以后,由于对兵部事务不熟悉,加上要为了兄弟伙中的弟兄起复多方奔走斡旋,忙的不可开交,竟一直没有得空去拜见千金公主,可谓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猛的想起当初建庄园时公主曾经说过:“你就是富甲天下,位极人臣也依然是我的家奴!”心中不禁惴惴不安起来。他见棠儿沉默不语,面色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愈发觉得不妙,伸手将她揽到身前说道:“棠儿姑娘,我看你有些不开心,到底是为何事烦恼?快给我说说,免得让我提心。”
棠儿轻叹一声,扭动一下身子离开田浩的怀抱,轻声说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忧虑我家公主。”
“哦?公主怎样了,是不是又在恼我?或者是生病了吗?”田浩担心的问道。
棠儿只摇了摇头,长吁一声没有搭言。
田浩不明就里,也不好多问,两人就这么枯坐着一路回到公主府。下了车,田浩由杏儿引着到了公主的内室,内室四周点了碗口粗的红烛,当中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所有的侍从都远远的避开了,显然公主事先已经做了安排。
田浩跪倒在地给千金公主行礼,公主安然受了,然后命田浩起身入席。两人分开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但田浩觉得公主对他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随意亲密的态度,仿佛彼此生了隔膜一般,田浩拿捏着坐在了椅子上,心里觉得很不自在。
千金公主亲自端起酒壶给田浩斟了酒,然后举杯说道:“田公子,你蒙皇上器重,从此位列朝堂,本宫这杯酒为公子贺!”
“谢公主殿下。”田浩心中感激,恭敬的将酒喝了。
“大人新任兵部侍郎,可还适应吧?”千金公主淡淡问道。
“一切还好,只是诸般事务都要重新熟悉,加上前任积压公务甚多,繁忙了一些,所以一直没到府上参拜,还望公主殿下原谅。”田浩恭谨的说道。
千金公主笑笑说道:“无妨,如今你已是煌煌天朝的一个大臣,肩负一方重责,自当以国事为重,我哪里会怨你。只不过,从此以后我们的缘分怕要尽了。”
“啊?”田浩大惊,猛的站起身来,又扑通跪倒在地,直着身子看着公主问道:“公主,在下自问没有做过背叛公主的事情,公主为何弃我?”
“田大人快起来,仔细了听我说。”千金公主抬手说道。
田浩起身,却不就座,就站在桌前望着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神色有些忧郁,黯然说道:“你到我身边已经四年多了,我自问这四年是我人生最快乐开心的日子,这全是拜你所赐,我真的很知情的。我曾经想过将你纳为夫婿,但是人言似海,史笔如山,世俗礼法横在那里,终究是个不成。我看的出,你胸怀大志,才能出众,天分也是极高,如此人才拘糜在我的裙下对你是不公,对大唐是不利,于我也也是不安。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不该当的。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皇上又对你信赖有加,此正是你大展宏图,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你该离开我,一心一意的去报效国家,做一个名垂史册的贤臣。当今朝野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从根儿上说,这个名声对你将来的发展不利,所以我打算从此与你划清界线,你也好身无羁绊的去奔自己的前程。这就是我的想头。”
“公主!”田浩叫了一声,再行伏跪在地上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自从到了公主身边,田浩就一直盘算着如何能摆脱公主去发展自己的势力,遇到武媚娘以后,更是将武媚娘当作了自己发迹的救命稻草,拼了性命去帮她,可现在公主当面提出放脱他以后,他心中反而生出万分的不舍,千金公主风华绝代,美貌无双,多少王公贵阶都可望而不可及,千金公主待自己却是一片赤诚,宠信有加,不仅帮他开创事业,还几次救他脱困,反倒是他自己背地里做了不少偷腥悖逆的事情,想到这些,田浩一阵的愧疚。
千金公主柔声说道:“田大人不必伤情,大丈夫志在四方,不可儿女情长。我这么做是为了给你正名,也是不得已。以你的才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名扬四海,身边还缺了红颜知己不成。”
“公主!”田浩重重的叩了个头,尽力压抑内心的激动说道:“一切全凭公主吩咐。田浩一身功名富贵全拜公主所赐,此恩情至死也难报偿;在下能陪伴公主身侧乃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这份情也是在下终生难忘。公主放心,不管田浩走到哪里,也不管将来有了多大的功名,田浩依旧心系公主,但有差遣,万死不辞。”田浩此话发自肺腑,说得情真意挚,公主听了也很感动,她起身亲手将田浩扶起来,两人忘情的拥在一起。
话挑明了,两人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并肩坐在一起边饮酒边絮絮的说着情话,不知不觉间都有了酒。千金公主面色坨红,左手搭在田浩肩上腻声说道:“田郎,自此以后你要建衙开府,身边得用的人少了不行,我打算将棠儿她们四个送了给你。”
“啊?使不得!公主,她们四个是您用惯了的,怎么离的开,我府里缺人慢慢物色就是了。”田浩惶恐的说道。
公主笑道:“将她们四个送你我的确舍不得,可是你一个人出去,一时哪里去找知心信任的人呢。你这次帮着皇上不知开罪了多少人,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算计你呢,你在我这里没人敢动你,出去了可就难保了,你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我更舍不得,有她们四个帮助你我才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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