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钟头，她湿着披肩长发从我门前走过，扭头看着我说：“大奶，快去洗。”她容光焕发，话声很轻，显然为了我好去洗澡，不想别人听见。但我一听，她没叫我胡涂，而叫的是大奶，想必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也可以想见大奶兄已小有名气。而且很有可能在开开想来，她叫出的不是什么奶字，而是奶的其他同音字，比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早就有个家喻户晓的男播音员金乃千，不然她恐怕叫不出口。但那却是我们相处的开端，很快到了中秋之夜，我敲开她的房门进屋对她说：

“有人找你，在我屋里。”

她和同屋住的另一个女人正在看电视，我说完话没等回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跟我同屋住的另两个人，一个不知去向，另一个在楼上打麻将，不到半夜不会回来。我打算等她来了以后，看看她会否被我迷住，再看看能否把她摆平。一会，她大大方方进来了，在一把矮靠椅上坐下，先看了一眼我放在茶几上切好的樟茶鸭和一些水果，接着看电视不说话。她是个聪明人，没问找她的人在哪里，显然知道是我找她，这就等于说我的一点小把戏并没骗着她。惶然之中，我老老实实告诉她，我叫胡涂，从山里出来才不久。她却笑一笑说难得胡涂，她也胡涂，没把我的话当真，这下倒把她给骗了。没过不久，她自然而然掉进了我的陷井，而那口井本身又不是我设的，连我自己也掉了进去。好在我和她还陷得不深，有过几次小小的冲动，只有一次初浅的超越。当然那仅仅是指在单身宿舍，以后超出那个范围，事情才再也无法打住。

看来我是饿了，胃里一直翻腾，嗓子眼还冒酸水，需要打住。

根据一般经验，饥饿之时最好不要去想好事，尤其不要想什么好吃的，不然会饿得更加难忍。而要是想一想苦难之事，特别是当真想一想恐怕将有大难临头，那样想起来会很经得饿。于是，我从床垫上爬起来，不再想勾魂的开开，转而去想大奶跟她怎么好上了。照先头土土老兄的三言两语，想来开开又掉进了大奶的陷井里，要不大奶进了开开的圈套。这样就好，不管发生的是哪种情况，对我都够得上无情打击。再说大奶家里本来就有个姨妹，还把家外面的开开也怎么样了，我会一连多日摆脱不了的问题。而我糊涂曾几何时把开开怎样过，大奶肯定未必会顾忌，这让我更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

想到这些扛饿的倒霉事，我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打一个长长的合欠，转念又想楼下那个倒霉女人。她把我出门穿的裤子全拿走了，一心鼓励我每天呆在屋里静心读书写作，但还不快点把晚饭送上来。等会她一来，我可以用土土留下的钱，把前一段欠她的一并结个账，不然欠多了将来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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